怜月剑在月狐手里,是江湖人人皆知的事,只是月狐武功太过高深,常常不待怜月剑出手,就已经让对手丧命,或者残废,所以大家很少有机会亲眼见到怜月剑。羽衣更是连想一想的念头都没敢产生,谁能知道怜月剑会是这样的小巧?这么小一个包袱就包藏得住?
想不到月狐会将怜月剑藏在这里。还有剑谱,多少人梦想得到的东西,想不到现在真真切切地呈现在羽衣的眼前。羽衣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你只是一个活刀谱,一旦魔教的人得到刀谱,你还有用么,会保住性命么?追风刀落入敌手,如果再外传刀谱,你就是千古罪人。”忽然一个声音很清晰地响起来,就在羽衣的内心里:“连月狐尚且这样厉害,魔教不知还有多少厉害高手。还有据说远比五明子厉害的教王。你的仇怎么报?还有希望么?”声音在步步紧逼,逼她决断。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激灵,打断了羽衣的迟疑。她忙将剑谱藏进胸口,重新裹好包袱,转身站在窗前,装作张望窗户外面的样子。门开了,是店小二,端着一碗面,热腾腾的,热气直冒,一股香味直扑过来。小二呵呵乐着,将面放在羽衣眼前,抽下肩头手巾擦拭着,迟迟不见走。羽衣一醒,忙回身自包袱缝隙里摸出一块银子给他,说“不用找碎银子,都拿去。”伙计惊得眼睛比鸡蛋还大,看看羽衣,不像是开玩笑,这才拿了,眉花眼笑地离去。
好一场虚惊!羽衣擦着额上冷汗,看看窗外月狐等人还未回来。忙把那包袱打开,握住怜月剑仔细把玩,真是把好剑,即便她江湖经验很浅,对于刀剑知之甚少,但是捧着这样的剑,心底不由得发出感叹来,她伸手摸着剑刃,越开越爱,简直爱不释手。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是多么爱这把剑啊,远远胜过了追风刀。剑的小巧灵便似乎更适合女孩儿家,而追风刀好像应该和汤无用那样的男孩子更匹配一些。敢不敢连剑带剑谱都偷出来呢?剑刃上映出一张脸来,她吓了一跳,心咚咚跳着,目光慢慢地稳定下来,仔细看,却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她不敢再迟疑,迅速将剑方回包袱,仔细地整理包裹,看看和先前没有两样,料想月狐回来看不出破绽,才放心坐下吃那碗面。怜月剑谱和追风刀谱一样,书本薄小,纸质柔软,揣在怀里,并不怎么费力。
老马客栈的面条极为筋道,油泼辣子放得浓浓的,吃得羽衣满口生香,满头流汗。门开了,这回进来的不是小二,是月狐。月狐脸色不大好,神色黯淡,颓丧。进门来便闷闷坐了,也不来理睬羽衣。
羽衣忙喝完最后几口汤水,轻轻起身将碗筷归还出去。
羽衣偷眼打量,发现月狐眉头紧锁,连自己吃了面条归还碗筷也没有看见似的,只顾痴痴想着心事。她悄悄舒出一口气,内心没有那么紧张了。
这时一个黑衣侍从在门口请示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月狐不耐烦地挥挥手,叫他去买马,大家轻装上路。
很快,黑衣侍从去附近集市上买来几匹骏马,月狐与羽衣各自骑一匹,其他几人将已经疲倦的马换下。大家又到集市购买些干粮,将水囊灌满清水,辞了老马客栈,一行人向西赶去。
但见沿途风景愈来愈是苍凉萧杀,与繁华的洛阳完全不同的景象。羽衣在马上默默观察着,在心里与青梁山做着比较,她发现这里比青梁山还要僻远,渐渐地人迹越来越显得稀少。月狐一路言语很少,总是一个人阴沉沉地想心事。羽衣偷偷地观察她,不敢多说什么。夜晚羽衣和月狐同住一室,听着她的呼吸声就在身畔,羽衣睁眼望着黑漆漆的夜,便有恍如做梦的感慨。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和一个杀人成性的女魔头住在一起?
此去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她的命运将会是怎样的?她一次次猜想着。有时候难免有一丝后悔的念头闪过心头,被她狠狠地掐掉了,她告诉自己走一步算一步吧,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后悔有什么用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换做别人也许会惶惶不可终日,多亏羽衣自小生长在安静的山谷,心思远没有江湖中饱经历练的同龄人复杂,她很快就静下心来,什么也不去想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心里便没有那么熬煎了。
羽衣知道《怜月剑谱》的事迟早会露馅,简谱不会在自己手上太久,终有一天会被月狐发现拿去,就决意先背会上面的内容再做打算。而且不能藏得躲过深沉,反倒会引起月狐察觉,便用一片破布包了,塞在裤腰里,趁着解手的机会翻开了,忙忙背诵几句,完了再塞在腰里。在月狐面前绝不伸手去摸。这样便不能对着书本边记诵边印证,进度便慢了一些。但是她铁了心要背下来,每日里竟能记下来两页。就连睡梦里都默默地记诵着。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心人,一本簿册子很快就要记完了。
这天已经来到了一个叫赤石的村庄,哪里算得上村庄呢,仅仅是隔壁边上一片胡杨林边七八户人家,散居着。他们的日子都很贫穷,人们穿着庄户人家的粗布衣裳,妇女们和男人一样地面目粗糙不堪,弯腰塌背,显然是繁重的农家劳作损坏了大家的健康。
月狐选择一户人家吃饭,羽衣一下马就装作拉肚子,跑进茅房里,抽出剑谱往下背,她希望把最后一两页尽快背完,好把剑谱放回月狐身边去。
“‘万剑归一’乃怜月七十二招最后一招,练者当凝神静气,身心合一,人剑相溶,忘却外界诸般纷扰,神思灌注剑身,于万千剑雨之中徐徐收势,最终何而为一……此乃剑术之化境,旨意不在刻意伤人,只为恪守剑术最高精神境界……”羽衣仓促地诵念,强迫自己牢牢记住,只是苦于其中含义深奥难懂,记起来便分外艰难。正当她苦苦用功时,耳边有人“咦?”了一声。分明是月狐。她一抬头看见月狐就站在自己眼前头,衣衫的下摆在风里摆动着。
羽衣顿时惊呆了,目光停在低处不敢再往上看,只觉得冷汗潸潸湿透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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