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总是迷信这些,怕新娘子带来不干净的东西,更怕新娘子带走贾家子孙的福气。
薛家的大宅早已变卖,薛姨妈没办法,只好委屈夏桂花从角门进府。
夏桂花进了洞房就开始哭,盖头还没取下呢,眼睛已经哭得像个烂桃子,宝蟾急得围着她团团转,不停的劝她别哭了。
薛姨妈打发来新房伺候的嬷嬷看得直皱眉,这新娶进门的少奶奶也太不懂事了,大婚之日就在洞房里哭成这样,这不是触霉头么?
还没等嬷嬷上前去规劝,就见薛蟠酒气熏天趔趔趄趄的走了进来,众人忙上前请安。
夏桂花听见薛蟠回来了,忙止住了哭声,只小声抽泣着。
宝蟾见薛蟠往床边走来,忙退到一旁。
薛蟠醉眼朦胧的将盖头挑开,看见夏桂花两眼通红,不由大着舌头嚷道:“这是怎么啦,可是下人怠慢了你?你说出来我替你出气!”
夏桂花好歹还有些新嫁娘的害羞,一直没敢抬头,闻听此言也没有出声。
一旁的喜娘忙上前打圆场,笑道:“新郎新娘还是先喝了合卺酒。”
一阵忙乱,又是喝合卺酒,又是吃饺子,又是撒帐子的,夏桂花早看见坐在身旁的薛蟠足足比上次见面时大了两个型号,心里翻腾不休的皆是后悔。
那会子见面时薛蟠虽称不上英俊风流,可也勉强算得浓眉大眼身材壮实,谁知不过一两个月没见,就胖成了一头猪的样子,又黑又胖,满面油光,一身酒气,言语粗鄙,不像是皇商家的公子,倒像是街头杀猪的屠户。
可是纵然是夏桂花这样任性,也不得不认命,已经拜了堂了,难道还能退亲不成?
薛蟠没在新房里呆多久就被人请去前院喝酒去了,夏桂花心里有气,把房间里立着的丫鬟婆子都轰了出去,只留下陪嫁丫头宝蟾说话。
宝蟾早在薛蟠迎亲的时候看见他变了样子就在暗暗担心,生怕自家姑娘看见不管不顾的闹了起来,要是被送回去,以后可就再难嫁人了,幸好夏桂花还不算离谱,宝蟾也松了口气,只是慢慢劝劝罢了。
薛家的下人们被赶了出来,站在门外议论纷纷,这新少奶奶只怕不是个善茬,以后还是得小心些才是。
翌日新媳妇拜公婆,薛姨妈看这新娘子果然美貌,心里越发高兴,便封了大大的红包给她。
只是夏桂花的丫鬟宝蟾的名字冲犯了宝钗,薛姨妈便遣了婆子私底下跟她提了一提,想要她给丫鬟改个名字。
谁知夏桂花本一肚子怨气和委屈,这才进门第一天又说冲犯了小姑子,要给丫鬟改名,立时在屋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诉委屈,说什么一餐的份例只有四个菜,吃食粗糙不合胃口,又说进门第一天小姑子就刁难她,等等等等。
薛家住的这院子何其小,不仅门外的丫鬟婆子听得一清二楚,就连隔了几间屋子的薛姨妈和宝钗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薛姨妈看宝钗脸色沉了下来,叹气道:“算了算了,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又是独养女儿,没有个兄弟姐妹的,难免娇气了些,你就担待她罢。”
宝钗皱眉道:“妈也太软弱了些,这才刚进门就是这个样子,等以后可怎么得了?说是独养女儿娇惯得厉害,那林妹妹也从没这个样过。——我也不是讲究那些忌讳的人,只是但凡懂点礼数的,嫁过来之前打听了小姑子的名字就早把丫鬟名字改了,还用等到这会子?”越说越生气。
薛姨妈忙给宝钗使眼色,让她小点声,又低声道:“别计较这么多啦,等你嫁了人不是还得指望着哥哥嫂子给你撑腰,现在得罪了她以后还怎么来往?”
宝钗恨铁不成钢,只得强咽下这口气,但是跟这个新嫂子总算是有了心结。
薛姨妈喜得新妇,整天盼着抱孙子,补品一早一晚从不间断,夏桂花却不屑一顾,总是看也不看就倒进马桶里。
薛蟠婚事办完,薛姨妈又开始操心宝钗的婚事,过了这个年宝钗就要十七岁了,算虚岁就是十八,彻彻底底的老姑娘了。况且听闻太上皇健康状况堪忧,万一龙驭宾天,又要守国丧,到时候更加不好办,因此这几日整天去寻王夫人旁敲侧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