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双仪安抚好病人,等她不吵闹了才打开器具箱,要蘸酒精消毒的时候才发觉来得匆忙忘了给箱子里补充棉签,她便拿着一瓶酒精转过了身准备去找药品车。
转身的时候看见病室门口站了个人,便笑着问道:“林护士,能不能劳烦你帮我拿一包棉签来?”
哪知林璇只是到了白眼,站在门口盯着她看,“你自己没手么,不会自己找啊?”
顾双仪一怔,随即一阵难堪,她没想到林璇会是这种反应,至于原因,她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不能和她起冲突,顾双仪只好将气愤按捺在心底,准备自己去拿棉签,幸得病人家属见机行事,早就去门外的药品车那里拿了棉签过来。
借着给病人做针灸的机会顾双仪关上了门,门关上的瞬间,她抬眼幸灾乐祸的迎上了林璇凝满了不甘的双眼,心里暗笑她蠢,与其找她的茬,不如去祁承淮面前表现,这样她还会顾忌得更多些。
“这护士怎么态度那么不好……”顾双仪行针时听到家属低声嘀咕了一句,却默不作声当做没听到,偶尔应一声老人的胡言乱语。
等到治疗结束,顾双仪也没真的去找祁承淮,只是路过护士站看见林璇时心里一股邪火终于窜了出来,但她惯来都是个软弱的,只敢在背后打小报告,一个信息就将这事捅到了祁承淮那里去。
男朋友做什么使的,还不是为了出气的时候用的,如此一想,顾双仪立即就理直气壮起来,丝毫没有背后打人小报告的不安。
第四十章
顾双仪将病房里林璇袖手旁观的事告诉了祁承淮,言辞不算激烈,却委屈告状的意味十足,隔着手机和空气都仿佛能让他看见她的不豫。
祁承淮知道了这件事后,第一反应是问恰好站在旁边弯着腰去扯被打印机卡住了的处方纸的容秉:“18床的责任护士是哪个?”
18床就是顾双仪刚刚给她做了针灸的老太,容秉闻言愣了愣,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18床是陈琪的吧?好像是宋护士,你问这个做什么,护理记录有问题了?”
“没什么。”祁承淮摇了摇头,想到顾双仪在信息里说的话眼神就是一沉。
“……这样的行为落在任何病人及家属眼里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容易使人误解,她就是嫉妒我给我使绊子,全都是你惹来的事。”后半句尚且不论,前半句倒是实话,如今医患之间本就猜忌重重,林璇这样的行为如果再多几次,神内一定会被投诉到领导那里去。
到得那时全科都要吃挂落,这样一想,祁承淮倒是宁愿顾双仪的后半句是真的,也止步于此。
这样就是私人恩怨,自有他解决的办法,总好过让病人捅到上级那里,最后闹得人尽皆知,谁都要没脸。
只是祁承淮很快就发觉,他把女人的嫉妒想得太浅显了,也低估了一个人决心要做某件事时的勇气。
眼看着要入伏,天气又比之前闷热了许多,办公室里的空调片刻不停的往外送着冷气,即便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也不停歇。
祁承淮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又回过头关了住院医生工作站的页面,问钟凯:“容秉呢?”
“去心内了,张医生不舒服他去看看。”这一日也是容秉与祁承淮搭班,钟凯说的张医生是他的未婚妻张昀,也恰好是今天值班,却又不巧生了病。
祁承淮闻言点了点头,晓得问题应该不大,否则肯定不会带病工作,按理讲做医生的都知道不能硬撑,可是身在其位就有了诸多不得已。
“那你回去睡吧,晚上有事再叫你。”祁承淮站起身拍了拍钟凯的肩膀,规培医生的宿舍就在医院旁边,他乐得给学生这个关照。
钟凯应了声好,祁承淮就走出了门,直直的穿过病房的走廊,到尽头的医生值班室去。
他脱了白大褂,将被褥从柜子里拿出来铺好,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些许,然后熄了灯立即躺了下去,脊背挨到床面的那一刻忍不住长长的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一晚会不会有各种情况,但至少这一刻他是觉得心里舒坦的,能躺下来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病区里除了病人的呼噜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外并没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林璇听习惯了这样的声音,在她看来病区此时简直静得出奇。
她呆呆地仰头看着头顶的日光灯,后勤才来检修过,日光灯的光线将护士站照得亮如白昼,她的旁边是两辆病历车,病历本码放得整整齐齐,明早自会有实习生或者规培生来将他们推回办公室去。
林璇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和祁承淮搭班值夜班了,有时是巧合,有时是她找了理由与同事换的,刚开始时不明显,次数多了大家就都品出了她的意图,还会有同事特特来问要不要换班,弄得大家善意的笑话她为了接近祁承淮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只是在她的印象中他从未和她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如果那晚病人没有特殊的情况,他们会整晚都没有交流,更何况自从祁承淮回国复工后开始值二线班,并不是每次都会在医院休息的。
她原先想着自己条件不错,又是近水楼台,总有俘获他心的一天,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叫顾双仪截了糊,叫她怎么可能甘心。
林璇坐在椅子上东想西想,脑子里全是祁承淮,她有时照镜子会幻想他就在自己身后,眼神缱绻的看着自己,多登对啊,差点就让她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