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谁的,”她指向他,“你的,还是你哥的?”
“……”他不吱声。
雨后屋内闷热,二楼更热得密不透风。
停电没有风扇。周语躺在床上,用顾来的书当扇子。
频繁翻身,身下干谷草悉悉索索的响。
睡不着。
脚步声在楼梯中间停下,男人低声试探:“睡了吗?”
周语懒洋洋回一句:“你说呢。”
顾来说:“下来。”
周语踩着拖鞋走到楼道口,居高临下看着他。
顾来弯腰站在一楼,提着马灯,见到周语再说了一次:“下来。”
她开始下楼,顾来将马灯提高,整个楼梯都笼罩在朦胧的光晕里。
院子中央,他做了番摆设。
三根长凳子并排,上面放一个簸箕。
那簸箕巨大,椭圆形,边缘有浅浅的沿。乡下人一般拿来晾晒粮食用。
顾来站在簸箕前拍了拍,“睡外面吧,屋里热。”
周语犹豫,用手压了压,嘴里嘀咕:“这玩意能睡人?”
顾来端着蚊香出来,周语将心中的疑虑又说了一次,顾来说:“竹条编的,很扎实,”他蹲地上点燃蚊香,推到簸箕底下。然后起身,使劲按两下,“没问题。”
“谁编的?”
“我。”
“可以啊。”蓦的想起,“二楼桌上的竹编工艺品,也是你编的?”
“嗯。”
周语朝他竖拇指,顾来若无其事的,转身走了。
他进屋拿枕头,簸箕很大,用热水擦过,平滑凉爽,有淡淡花椒香。周语曲着腿,还是挺自在。
群山做井,井底是浩瀚苍穹。万籁俱寂,她仿佛乘着一叶扁舟,漂浮在星海。
宇宙万物尽收眼底。
那一刻,人与蚊蚁虫蝇没有区别。
蚊虫喜光,各路昆虫飞蛾在马灯旁边萦绕。顾来吹了灯。
院子暗下来,也静下来。
院子静下来,心也静下来。
顾来摇蒲扇,凉风混着丽生家的茉莉花香,全扑在她身上。
周语侧头,那男人坐在旁边板凳上,有下无下的摸狗头。
周语突发奇想:“哎,你多少斤?”
“160。”
“我90,加起来250。”这个数字让她乐了乐,她撑起脑袋,“如果我俩睡一块儿……”顾来坐的凳子咯吱一响,周语说完,“你说这玩意儿会不会垮?”
“……”他几不可察的松口气,“不知道,你睡你的。”
周语嘿嘿笑两声。
月光似水,缓缓的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