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之是不会回宫去,但是肯定要到安全的地方去。这战火连天的,太难受了。”
“那十八个人怎么办?”
“甩掉,真要逼我,就学了二哥买船出海,这天底下并不只华禹这块土地。二哥信里描述的海外异国我很好奇。哥哥,你放心,萧槙绝对拉不下脸告诉人我跑了。谢家他也无法置你们于死地,就是刻意刁难你真的得用的话也会有限。原谅我不想回宫去了。”
“我本来就不赞同你回去。走吧,走得远远儿的,不然总有真的得看着你年纪不大就入葬皇陵的一天。把什么人都捏在手上利用个彻底,帝王心术却也不只这个。”
胡勇放飞的小鹰在三日后抵达目的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恰好落在萧槙绑着牛皮的左臂上。晾马城失陷朝上倒是没再吵成一锅粥,这得托他之前两个月一直喜怒无常的福。只是,这么一处处失陷,他也快坐不住了。军需的银子都快把国库掏空了。他也到了必须对朝野表态的地步了。
而且这次,谢陌正好在晾马城。梁军猛攻晾马城,出乎谭记的预料,也出乎他的预料,要不然……不然也来不及,他知道谢陌在晾马城再派人去怎么都赶不上。好在,这次的字条是红色的,这是平安的意思,他也就不急着看详情了。
郑达把小鹰接过去,又取下它脚下的字条,然后让小太监带下去喂食。皇帝此时是在射猎场练习射箭,靶子都射穿了一个了,红心上再找不出能让箭停留之处。他知道,这个平安的消息再不来,皇帝就不知要急成什么样了。
一时萧槙放下弓箭看了胡勇的信,折了起来便说:“不惜代价让人把往萧关的路肃清,然后让淮王即刻上路。朕坐不住了,不能在这千里之外一直等着。这京里还是很稳的,再叫大理寺把那四个贪官的家抄了,也起个震慑的作用,顺带筹措点军资。朕总不好空手就去见谭记。”
“皇上,您要去……”
“督战!等淮王到京朕就动身。有他还有陈相、太师,京中可保无虞。至于国舅,就改让他去办苗务。那边还缺个够分量的人呢。朕看他还怎么藏拙?当年魏国公府的事露了点本事出来,后来又藏着了。打量朕不值得他全力效忠呢。朕非得把这大舅子收服了不可,不然成日家在背地里给朕使坏,朕还偏动不了他。”
“皇上!”
“不必再劝,朕意已决。对了,宁耘这小子都当上偏将了,朕这就批复,朕一向是赏罚分明的。再让传信官带根荆条,私下去赏给他。”
郑达想笑,这是要抽宁二少了。宁二少小时候经常和皇后一起在宫里胡闹,无法无天的,但是远远地一看到这位就要绕道走。估计皇帝让伤着了,谢家人帮皇后瞒着,竟然连他也帮皇后瞒着。再是十几年的的青梅竹马,居然连皇帝兼表兄都瞒。
“去,让小厨房给朕下碗寿面来。”
寿面?郑达照办,让人去传话。前些日子是皇后千秋,但是取消了一应朝拜。这个,有‘毁容’这块幕布挡着,自然也就这么过了。
寿面很快来了,一碗里就一根面,比谢陌吃的高档多了。萧槙吃得简直是咬牙切齿的,一气儿不断的吃了下去。
“那个程天佑,还是怎么都查不到?”
“是。来无影去无踪,在娘娘出魏地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在谢三被抓后离奇失踪。”
萧槙放下筷箸,沉吟道:“怎么都查不到,那就没有旁人了,必定是梁晨!”
不敢在魏地公然露面,因为他组织暗杀魏放,魏老头要抓他扒皮抽筋。然后,谢陌就救了他,还送他一路出魏地。不然凭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逃脱得了。
为什么要救他?谢陌在魏国公府的时候,梁晨多半也在。他躲在哪里?
有了皇帝一句话,萧关回京路上的梁军很快被谭记清理干净了。虽然他有点纳闷就为了送淮王回京,就让他这么大动干戈有没有必要,但皇帝一句话他立即照办。就凭当初拜将台上他一声‘请皇上多给微臣一些时间’,皇帝就替他挡了这十个多月朝中所有纷纷扰扰闲言闲语,皇帝说什么他肯定是绝无二话的执行。
传信官来,传了皇帝的几道旨意,然后私下里给了宁耘一根荆条。
谭记挑了挑眉,这什么意思?虽然是私下里,但是在他的中军大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瞒不过他的。
“然后,云将军便把那根荆条藏在袖中到国舅的帐篷去了。”
国舅正收拾行囊要往苗疆去,奉旨去办苗务,这个谭记是举双手赞成的。魏国公已经出兵了,再把苗兵退了就能甩开膀子和梁骁大战三百回合了。拖了十个多月,着实有些拖不起了。说白了,这十个月就是用银子还有慢慢的失地在保存兵力。可是若是正面开战,着实胜负难料。所以,与其把手上的人打掉,不如先拖住梁骁,让他想全面铺开战事的企图无法达成。
只是,他原本以为国舅会带走他的堂弟,要不然就是跟着淮王上京。结果那二人思忖再三,竟是把人郑重托付给了他。他实在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要说去苗疆,那是真的危险,所以国舅把段远夫妇也带去了。那个谢隋本也想跟去的,结果被安排留在营中。但是淮王上京却是一马平川,放马直跑就行了啊。怎么不跟着上京?还有那十八个大内侍卫居然也都留在营中不随淮王上京。这里头有什么名堂啊。
谭记决定嗣后亲自去问个明白。
这会儿谢陌的帐中,宁耘正从袖子里拿出荆条来,“看,千里迢迢让人给我捎这个来。”
谢阡停下手里动作,“御赐荆条?”
“可不是。”
谢阡回头看看谢陌,后者笑道:“到时候人来了,你就背着荆条往他面前一跪,他还真当着众人在军营里抽你这个偏将啊。”
在谭记奉命清除回京路上障碍的时候,谢阡兄妹便知道皇帝恐怕是要来。现在看到宁耘这根荆条,便可以确信了。
谢陌本想跟去苗疆,被谢阡拒绝。说苗疆之行太过危险,他自己都没把握全身而退,更加不敢带她去。
回京还是留下,她便选择了留下。回京,只是金笼子里的丝雀,在这里,好歹她还能做些事。
“你就给我出这个主意啊?”宁耘苦着脸。
“不然你把自己弄惨一点,让他打不下手。”
“我这辈子就被人揍过两次,还都跟你有关。”宁耘没好气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