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光亮从菱花窗外泄进来,然后悠悠的落在大床上的女子脸上,而后,她的睫羽艰难的动了动,接着,睁开了眼睛。
长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脑袋中却是一片混沌,过了许久,她才醒过来,然后抬起头来悟了一下额头。
不是北夷吗?现在在哪里?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才发现这里陈设华丽,却是宫殿模样,但是又非大燕皇宫。
北夷之后……
长妤使劲的想要想一些什么,但是最后的印象就只留在自己捡起莲花铃铛的场景,之后呢?之后却是一片空白,只是,为何,胸口会有些痛?
她闷闷的想着,然后抬起手来,放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张开嘴,喊道:“云晔。”
声音却是沙哑的厉害。
长妤心中有些不安,自己若是这么昏迷过去,他怎么不在身边呢?
她这般的想着,然后撑着站了起来,但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上都有些麻木,略微走了几步,才恢复过来。
她走过冰凉的地面,然后走到殿门,轻轻的推开大门,一瞬间,飞雪浩浩荡荡的扑了过来,满世界却是一片银白,触目所望,只得一色。
怎么,就冬天了?
长妤心中疑惑,但是被那冷风一吹,反而显出莫名的冷意出来,她这才低头看去,自己身上也不过穿了一件素白的寝衣而已。
“师尊?”长妤又喊了一声,然而空荡荡的世界,却再也没有一点的回音。
她心中像是突然被掏空,然后徐徐的抬起手,落到自己的脸颊上,仿佛在模模糊糊中,有什么滚烫炙热的东西曾经在这里停留,那却是可以烫化一切的温度。
不知道为何,一瞬间,心像是突然慌了起来,然后,她便立马沿着外面的走廊奔跑,跌跌撞撞,大喊道:“云晔!云晔!云晔!”
但是整个天地,只有雪轻轻降落的声音,除了她的回音,却再也不能得到一点的回音,仿佛天地之大,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师尊!”长妤沙哑的大吼一声,整颗心却开始慢慢的沉下去。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不断的思想的时候,一个青衣身影出现在她的前面,那人一见长妤,脸上有喜色滑过,接着便匆匆走了过来,沙哑的道:“长妤,你醒了?这么冻的天,怎么什么都不穿就出来了?”
长妤却是不知,只看着他,这么些许时日不见,聂无双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也不知道多久没睡了,眼里全是红血丝,嘴唇也是干裂。
长妤看见聂无双,心里略微安定下来,将那种惊惧之意压下去,然后才道:“我如何在这里?”
聂无双笑了笑:“此事说来话长,先进屋再说如何?”
长妤也点了点头,然后随着聂无双走入旁边的一处屋子,那屋子里燃着地龙,倒是不觉得冷,聂无双本来想去叫丫环去将她的衣服拿来,但是长妤却随意拿了旁边架子上放着的一件白色披风,裹在自己身上,道:“先将就些,待会儿我回屋之后再换。”
聂无双道:“也好。”
他说完,却见长妤那一双眼睛安静的看着自己,但是那一眼安静中,却是掩藏在最深处的惶恐,他几乎要忍不住转开目光,只能淡淡的开口:“在北夷那日,你因为铃铛所反噬,所以一直昏迷。而国师知道只有大夏的普度寺能够让你醒过来,所以便将你送了过来。”
“那他呢?”长妤只觉得一颗心乱跳。
聂无双笑道:“你不必担心,国师,云晔没事。只是因为要将你身体里的那铃铛的反噬之力全部去除,所以先回大燕去拿一个东西去了。而你不能离开,于是,就呆在这里了。”
长妤虽然心里仍然有些许不安,但是听了聂无双的解释,也就暂时将这不安给压了下去,那么多事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值得阻挠呢?如今,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又如何轻易舍得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想到这里,想到云晔的本事,她心里微微一松,便问道:“那么,他何时回来?”
聂无双道:“这我便不知了,他在你醒来前一日刚走。”
长妤心里暗叹,但是也只能点了点头。
聂无双又看着她,看着她微微低头,神思之间却是在思念云晔的样子,一时之间,心里的那股涩意几乎忍不住,他难以在呆,于是便强撑着站起来,微笑道:“我最近事多,大夏北面却有外族人作祟,我先去了,你有什么事,直接叫阿青叫我便是。”
长妤点了点头,微笑道:“多谢。”
看到她温和的笑意,他只觉得心口几乎要被绞碎,然后转过身,连告辞都没说,急忙推门离开了。
但是,又能瞒多久呢?
聂无双走后,长妤便在这里住了下来,而聂无双也确实很忙,三天之内,每晚来,只略微询问一下吃喝住行如何便离开,其余的时间,倒是一直陪在聂无双身边的医女青黛服侍长妤。
长妤的身子也确实有几分没有恢复,所以也就安安静静的呆在屋子里。
有时候,因为这份欢喜浓厚了些,便知道珍重自己,免得爱自己的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