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瑜问道,怎么做群众的工作?群众不让夏中民离开嶝江,而我们就是要把夏中民调离嶝江,南辕北辙么!你让大家怎么给群众解释,又如何让群众理解?
吴盈这时说,如果这样,谁也做不了这个工作。即使明天省委书记到了嶝江,也一样做不了这个工作。我们硬着跟群众来,只能把事情越搞越糟。让我说,如果要讲党的原则,首要一条就是要讲党的宗旨。我们党的宗旨就是绝不能脱离人民,我们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了人民的根本利益。我们所有的工作,包括干部问题,都必须从这方面考虑。
魏瑜说,对,这才是问题的实质!不管是怎样的原则、程序和条例,首要的一条,就是人民满意不满意,代表不代表人民的利益。
华中崇这时说,这个我怎么会不清楚?我担心的是夏中民下一步的工作,还有下一步人代会的选举。如果这个能保证,我同意吴盈书记和景芳部长的意见。
魏瑜这时对刘景芳问道,这个意见你跟陈正祥他们商量过没有?
如果我们决定继续提名夏中民为市长候选人,能不能保证不出问题?
刘景芳回答说,正祥书记也是这样的意见,他给我说了,只要组织决定了,他可以保证。但有一条,必须立刻对党代会出现的问题进行严肃查处。
魏瑜看了看大家说,那好,我同意继续提名夏中民为嶝江市人代会市长候选人。省委正在等待着我们的决定,如果大家再没有其它意见,现在开始表决……六十六
郑治邦一行人到达嶝江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吃了点饭,郑治邦便去医院看望了覃康和受伤的民工,之后决定和夏中民认真谈谈。
郑治邦站在窗前看着广场上的人群问道,“看看有这么多的群众支持你,是不是压力很大?”
“说实话,我甚至觉得这种压力都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夏中民如实回答道。“而且不只是压力,更多的是惭愧、内疚。面对着群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其实我们更有压力呀。”郑治邦有些沉重地说,“现在的群众已经同过去不一样了。他们正在觉醒,这是一种普遍的觉醒。这种普遍的觉醒正在同一种僵化的东西进行抗争。这也是我们党多年来努力的结果,作为党的干部,我们应该感到欣慰。”
“是。”夏中民说道,“一个党的干部,如果不是真心实意为人民谋福利,在群众面前是交不了账的。”
“所以有些干部就说,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小,群众的要求越来越高,现在基层工作越来越难干了。中民,你怎么看?”郑治邦似乎在寻找答案。
“我不同意这种观点。”夏中民说道,“工作好干难干,关键是看立场。如果你站在群众的对立面,当然都只能越来越难干;如果你跟群众站在一起,那就没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
“可这么多群众支持你,为什么你还会落选?”郑治邦问道。
夏中民想了想说:“据我所知,类似的情况并不仅仅发生在嶝江,其中最致命的一个原因,就是没有把权力真正交在群众拥护的人手里。”
“这次不是已经确定了你为市长候选人吗?组织上不是已经要交给你权力吗?”
“已经晚了。在嶝江,实际上掌握权力的人,从本质上已经不能代表组织了。他们只是以组织的名义,千方百计地要把权力移交给代表他们利益的人。虽然这只是局部现象,但却很危险。一个地方如果到了当官的不敢清廉,执法者不敢执法的地步,这足以说明他们的权力网络已经延伸到高层了。”
“你是不是说嶝江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郑治邦在问。
“从目前的情况看,我觉得嶝江还没有到这样的地步。”
“为什么?”
“因为群众的力量起来了。就像您刚才说的那样,这是我们党多年努力的结果。”
“这跟你多年的努力也有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讲,中民,我要代表省委谢谢你。”郑治邦说到这里,突然转了话题,“中民,四年前我来嶝江考察时,听说你当着很多人的面,把我痛骂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