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本就隔着大洋彼岸,千里距离的人如果不是诚心想要联系,失去联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七月末的东京太阳毒烈,气温闷热,空气里处处透着焦躁。
尤浅浅撑着阳伞,举着星巴克的冷饮,穿着拖鞋晃荡在东大本乡的校园里。她不愿意回到研究室,去接受同学们诧异的目光。教授找她谈过一次话,婉转地问她是不是不太喜欢现在的研究室,所以不惜交换也要离开。尤浅浅赶紧否认,但是真实的原因如何说得出口,没有理由解释显得苍白无力。最后教授很遗憾地告诉她,这个结果已经无法改变,希望她在中国好好完成她的修士毕业论文。
藤田也找过她,同样奇怪于她的决定,尤浅浅能说的也只是,&ldo;这不是我的决定。&rdo;
日本人不轻易做决定,一旦做了就是不易更改。尤浅浅心里很明白,下半学期,她必须去清华,按照欧子铭为她选择的路走下去。
徐小可义愤填膺的说:&ldo;欧子铭也太自私了,他光想着自己痛快就把你弄回国去,有没有想过你以后怎么面对教授和研究室同学。&rdo;
尤浅浅仰头,阳光透过树叶的fèng隙渗进眼睛里,晃得她睁不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湿润了脸颊。
设计课已经交图了,理论课的发表也做完了,尤浅浅在东大的第一个学期结束了,也是最后一个学期。
尤浅浅并不喜欢日本这个国家,行走在东京街头,穿梭在冷漠的人群之间,总是有份距离感的。毕竟,这个国度对于她来说,是全新并且陌生的。可是,东京大学对于她,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这里没有人会因为被于飞抛弃而暗地里嘲笑她,没有人会因为她来自中国而轻视她。当她用英文做完漂亮的课堂发表之后,同学们给她的掌声是真实的。当她配合藤田的竞赛概念建好模型的时候,同学们会竖起大拇指夸奖她的能力。
尤浅浅喜欢教授和研究室的生活,喜欢那种忙绿充实的节奏。有时候甚至会喜欢日本人对于细节神经质的精细程度。林默说过,从前的她并不喜欢学习,大半的时间用来和于飞谈恋爱,混迹在他们那一帮狐朋狗友之中,吃喝玩乐。
日子过得潇洒尽兴,却没有意义。
而现在,她用心去学习去生活,体会每一次小有所成带来的真实喜悦。尤浅浅会站在赤门前久久的远望安田讲堂,那古老的东京大学的标志性建筑。感受这所大学悠远的学术和人味气息。
她舍不得离开。
却不得不离开。
徐小可一边帮她收拾行李,一边把欧子铭从头到尾又骂了个遍。
尤浅浅把一大包巧克力塞进箱子里,对徐小可说:&ldo;你一个人住两间大屋是多么美好的事情。&rdo;
&ldo;你走了我大姨妈的时候谁给我买饭吃,谁陪我看鬼片,谁陪我逛街……&rdo;徐小可越说越激动,眼睛里含着一圈泪水。
尤浅浅狠着声音说:&ldo;你要是敢哭,别怪我打人打脸。&rdo;
徐小可从包里翻出来一个深蓝色的盒子,白色的小天鹅印在上面,递给尤浅浅。
尤浅浅接过来打开,粉红色的水晶吊坠被镶在银色的心形外框中,串在银色的链子中间,看上去相当的文艺。尤浅浅咂咂嘴,&ldo;施华洛世奇呀,小可,难不成你真爱上我了?&rdo;
&ldo;滚。&rdo;
于是尤浅浅又滚回了国,滚到了京城。
临行前,接到林默的电话,问了航班号和时间之后要来机场接尤浅浅。
尤浅浅嫌折腾,&ldo;你别来了,多折腾。我没多少行李,坐机场大巴就行。&rdo;
&ldo;哪那么多废话,出来的时候机灵点,你要是找不到我,别怪哥对你用暴力。&rdo;
受到暴力威胁的尤浅浅,一出门就四处寻找林默高大的身影,接机的人群中果然有那么一点泛着青色的亮光,穿着黑色的t恤,牛仔长裤,白色休闲鞋。
尤浅浅晃着两个大酒窝走上去,笑得阳光灿烂露出两颗门牙。
林默也笑了,依旧是那种十分欠揍的痞子笑容,&ldo;你怎么笑得跟白痴似的。&rdo;
尤浅浅指了指林默脸上的墨镜,说:&ldo;这阿玛尼墨镜怎么带你脸上那么像假货。&rdo;
林默从裤兜里掏出眼镜盒,拿出一个女款的墨镜递给尤浅浅,&ldo;北京太阳挺毒,拿着。&rdo;
尤浅浅迟疑地看着阿玛尼的标志,不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