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魏颐的心里,还是魏家才是最重要的,而他,只不过是他报仇用的刀子而已。
容琛突然觉得胸口极痛,像是有数把刀在割他,但是,他知道,那不是刀子造成的,是魏颐对他的伤害,只有魏颐才能够让他这样痛。
他不知道,魏颐心里可曾有过他,或者他只是可有可无,他只是一把刀,可供他利用而已。
魏家的事情了了,魏颐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去死;为了扳倒害他魏家的刘家,他就可以用自己的命去交换;他就能够对自己那么狠心,一点也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死了,即使他是皇帝,也是有心的,也会伤心,为他难过一辈子。
容琛想通这些,那天下午,就在石渠殿楼上阁楼里坐了一下午,上面摆着魏颐几幅画像,都是容琛自己画的,容琛自觉自己的画画得不好,总是难以描摹魏颐之万一,但是,他依然没有让画师去给魏颐画像,他总是自己画,然后自己看,他在一笔一笔勾勒魏颐的同时,画上的魏颐对他笑,对他回眸,他就觉得,魏颐是真心爱慕着他的。
他喜欢这种感觉。
但现在,他坐在那里,看着画上的魏颐,只觉得画里的魏颐的笑是对他的讽刺,魏颐心里根本没有他,他可以在他面前毫不犹豫地去死,他宁愿去死。
容琛将那画取下来,想撕掉,最终还是下不了手,即使那笑是虚幻的,但是,终究是魏颐在对他笑不是。
容琛从楼上下去,李昌中正好上前,看到一向气势铮铮的皇帝,现在居然一副颓然的模样,不由得诧异,知道他心情不好,就赶紧特别地小心翼翼,道,&ldo;子琦公子那边让人来问,皇上今日是否要过去用晚膳。还说是子琦公子亲自做了桃花饼,连膳房御厨也说他做得好。&rdo;
容琛心已经冷了,听到魏颐亲自下厨为他做饼,他还是动容了一下,之后道,&ldo;去。如何不去?&rdo;
容琛到魏颐住的青碧院的时候,里面传来欢声笑语,那是宫女们在高兴地说话。
容琛进去,她们就赶紧停住了嘴,下跪行礼,但是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采红行了礼之后,还对容琛说道,&ldo;皇上,公子在膳房里做饼呢,奴婢们都不知他手竟然如此之巧,居然能做出精巧的饼来。&rdo;
容琛面无表情,心里却疼痛难忍,点头,道,&ldo;虽说君子远庖厨,既然你们公子这个君子都能进去,朕也自去看看。&rdo;
魏颐的院子里是有专门的小厨房的,但是在左边远处,隔着一片空阔之地,还有高墙相隔,是专为防火。
皇帝过去,那里的人都赶紧下跪行礼,甚至惶恐起来。
魏颐做饼,身边也只得迎绿一个人打下手而已。
别人都下跪了,魏颐只是笑着看向容琛,道,&ldo;你怎么来了,给你做的马上做好了,一会儿就呈上去让你尝尝。&rdo;
容琛只是看着魏颐,看着魏颐被全都束起来包在帽子里的头发,看他因为热气而红润的脸颊,甚至唇瓣也如桃花般嫣红艳丽,身上却穿着青衣,系着围裙,袖子还捞起来了一截,露出雪白的腕子,手上染着被桃花汁染红的面粉。
容琛看着他,看着他对自己的笑颜,突然之间非常不确定,这个笑着的人,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对自己笑。
他能够抓住活着的魏颐,却无法抓住死去的他,容琛非常明白,即使他要魏颐死后和他同椁,但他得到的也只是魏颐的身子而已,他要如何才能够抓住他的心。
容琛的眼里不由得显出一丝悲伤来,魏颐对着他,看着容琛哀伤地望着自己,容琛站在门口,在夕阳的光里,魏颐十分恍惚,走过去,轻问道,&ldo;怎么了?&rdo;
容琛再看了他一眼,已经转身走了,道,&ldo;没什么。你赶紧洗手换衣了回来,在膳房里待着,像什么话。&rdo;
魏颐知道容琛在生气,在伤心,但是,他不认为是因为自己来厨房,他才生气伤心的,只是,又是因为什么?
虽然容琛让魏颐赶紧洗手换衣回去,但魏颐还是把饼做完了才回去。
而且只是将围裙脱掉了,穿着青衣,高挽着头发,亲自端着一盘薄饼回到厅里去。
容琛坐在他的书房里看书,魏颐笑着端了饼过去,看到容琛看的是他写的小说,那本的题目是叫《葵花阴》。
葵花总是向着太阳,像是永远在追逐阳光,其实,那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他只是不能让阳光灼伤他要保护的地方而已,所以才用那美丽的硕大的人们看到的葵花盘对着太阳,以掩住他自己的背后的脆弱。
第109章软禁太子
《葵花阴》里的故事,是以战国时候为背景,写的是一个美貌舞姬诱惑了不少男人,为死去的家人报仇的故事。
因为背景原因,里面不仅有报仇,更多掺杂着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追逐着,明知永远无法企及,还是不断奔跑,向他接近,虽然只是徒劳;人们只看到舞姬的美貌,看到她的绝世舞蹈,赞扬,喝彩,但是无人能够明白,她的心,她的心并不是供人看到的那样的粗浅的美,她的心也并不是在舞台上供人品评的舞蹈,她和所有人一样,和所有男人一样,有远大理想,向往身为男儿,那么,当时家人就不会死,她能够背负起家族使命;她也和所有女人一样,向往美好的爱情,向往安宁而祥和的家庭,有孩子,有家园,有安稳的生活……
但最终一切结果都需要付出代价,舞姬因为涉嫌害死权贵,被她向往追逐的那人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