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瘦高,身上带着寒意,还有一点湿气,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多了几分莫测之意。
他披着一顶从头罩到脚的长披风,五官藏在兜帽暗影下,看不清眉目。
这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传闻里的宫中影卫。
书生吓得腿都软了。
那人什么都没做,只是错身走了过去。
他甚至都没有多看书生一眼,只是低着头疾行,刻意避开了人群。
救火的衙役急忙赶来,周围的老百姓忙着看热闹,这个人没引起任何注意,就消失在人群里。
他叫仲聆。
他走得很急,一只手拢着披风的兜帽,他转过主街走小道,当所有喧闹声都听不到时,他到了城中一家偏僻的小店。
他走上湿凉的台阶,门还没敲,里面的人已经开了门,握着他的手,把他拉了进去。
&ldo;怎么样,得手了?&rdo;
仲聆低头取下披风的帽子,露出高高盘着的女子发髻,斜插着几只华丽贵重的金玉步摇。
仲聆望着他,点了点头。
开门的人看着他,没说话。
流苏坠子金芒连波,美人皮相刻骨难摹。并烛光摇曳生辉,令人目眩神晕。
那人看他片刻,伸手将他侧脸上沾的血,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抹了。
仲聆不以为意,解开带子脱下披风,扔在脚边。
他暗色的披风下,是一袭修身的女子红裙,绣工精美的腰封,双腿在红纱下若隐若现,愈发显得他身姿风流,容色逼人。
男人端着一盆水过走来,闻到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立刻问:&ldo;仲聆,你受伤了?&rdo;
&ldo;冯贼的卧房里装有暗箭,我有一箭没能躲开,伤在左肩。&rdo;
他左边肩头的血渗入红裙,在烛光下看出湿了一片,男人眯起了眼睛。
仲聆淡然道:&ldo;箭头没毒,我能跑能跳,无碍。&rdo;
他坐在妆镜前,右手卸了发钗步摇,拿起干净的帛巾。
男人在他身后,看着他卸妆,又似乎看着他,想到了别人。
仲聆用水盆里的水洗了脸,那过分精致的妆容洗掉后,就现出他原本容貌的凌厉英气:&ldo;哥,在想什么?&rdo;
镜中的男人开口:&ldo;你长得像娘。&rdo;
听了这话,仲聆发了一会怔:&ldo;我都不记得,她是什么模样了。&rdo;
&ldo;那时候你太小了。&rdo;男人叹道:&ldo;这么多年了,咱们东躲西藏的,快到头了。&rdo;
男人转身离开,拿来了点心和药品,先抓了一个桃花酥,熟练的塞到仲聆嘴里:&ldo;我发现老李家的桃花酥,比王婆家做的好吃,你一向喜欢吃这个。尝一个,很甜,用的料也好。&rdo;
仲聆嘴里塞了一整个桃花酥,说不出话,应道:&ldo;唔。&rdo;
他伤在左肩,对着男人张开手臂,也没说什么。
男人就心领神会的帮他脱了衣裙,然后包扎了他肩上的伤口:&ldo;你伤在这儿,痊愈至少要半月,不要乱动,要不好得更慢。&rdo;
吃着点心的仲聆被噎着了,皱眉吞掉后,喝了口水。
他从盘子中又拿了一块桃花酥,这回他先用单手掰碎了,再小块小块的把弄碎的桃花酥喂到嘴里,慢慢吃了。
男人自己捡了一块,盘子递给他:&ldo;大晚上的别吃太多,容易积食。今天你累了,一会早点休息。&rdo;
趁男人不注意,仲聆赶快袖子里藏了两块点心。然后想到了什么,叫道:&ldo;哥。&rdo;
男人:&ldo;怎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