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稍稍曲了曲身,令嘉眼珠往下一转,正好能看到他的浓密修长的眼睫,在鼻侧投下两道阴影,晦暗而幽深。
令嘉那颗为忽如其来的旧人旧事烦扰不堪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殿下……不生气?”
正在颈间涂抹的手顿了顿。
萧彻没有回答,只道:“你今日既有怀疑,便不该直接在那处喊破,应当出去后,在吩咐侍卫去里面搜寻。”
“是我疏忽了。”令嘉诚恳道。
“不,”萧彻眼睫颤了颤,“是我疏忽了,我应当陪你一起去的。”
令嘉这人吃软不吃硬,倘若萧彻责备于她,她只会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可这会看着萧彻沉静的眉眼,她心里一软,不禁伸手摸了摸萧彻的脸,“这本就是无妄之灾,谁能想到耶律齐会突然出现在我家祖地里,哪里怪得到你身上。”
萧彻垂下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忽然问道:“我派人问过你身边的丹姑,你没养过一只叫阿齐的狸奴,你之前在梦里喊的阿齐是他。”
令嘉目中柔色一下散去,不过转瞬,她又露出微笑,“殿下当真心细如发。”
个中讽刺,绝非夸赞。
萧彻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只是想问出问那只狸奴的形貌,帮你再寻一只罢了。”
令嘉脸上的笑又僵住了。
两人相顾无言,竟是只剩尴尬。
萧彻垂下眸,自令嘉颈间收回手,站起身。
令嘉竟是不经思索地就伸手拽住他的袖摆。
萧彻顿足望向她。
令嘉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安之下,竟是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萧彻脸色稍变,“莫舔!”
可是已是晚了,令嘉已是尝到了唇上那药膏的味。
王府所用的伤药是雍京中送来的宫廷秘药。因为萧彻的存在,隔三差五都会送来一大批,一开始还用的上,但随着萧彻对兵事越发娴熟,手中权力越重,那些伤药已是渐嫌多余。即使萧彻多有施出,府库中仍是积下了许多,令嘉现在用的就是其中之一。
这药膏出自宫廷,药效上佳不说,气味也是兼顾上了,上面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然而,此药只作外敷,无内服之用,故而气味闻着好,但沾到舌上……
“好辣!”令嘉只觉一股刺辣直冲天灵盖,嘴上抽的全是凉气,眼泪花都激出来了。
还不容易缓过神来,下意识地就要去那茶水去消嘴里的辣味,却被萧彻按住手。
令嘉拿那双被辣得水汪汪瞪他,分明是在怀疑他在报复。
萧彻有些受不了这眼神,侧了侧脸,才解释道:“你现在嘴上涂了药,沾了水还是有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