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低语道:“劫数在我嘛……”
良久后,他睁开眼,轻轻一叹。
萧彻满腹忧虑,一直睁目到半宿才睡去。睡了没多久,就被人给推醒了。
再睁目,是令嘉闪闪发光的杏目。
她似是把昨日未曾等到的回应的全忘光了,只使劲推着萧彻,说着她昨日梦到的全蟹宴,所以要吃蟹,掰着手指数什么蟹酿橙、鹿尾蟹黄、糟蟹、糖蟹、龙凤蟹、洗手蟹的,并表示她统统想吃。
萧彻听完,脸都青了。
他是通晓医术的人,物之五性,寒凉温热平,他岂会不知?青蟹正是寒凉之物,就令嘉这弱不禁风的体质,一口蟹肉下去,估计就要喊御医了。
也是萧彻才醒来,脑子有些糊,一口就给令嘉否决了不说,还语气坚决地同令嘉说道:“蟹属寒凉之物,原就非孕妇能入口的,更别说善善你身子偏弱,如何食得。你如今也是要做娘的人了,莫要再任性胡闹了。”
萧彻只觉自己有理,却忘了有些时候有些人是说不得理的。
令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然后便捂着脸,背过身,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道:“蟹一年也就能吃一次……九月重阳那次我已经忍过一次……还有去年……我就吃了两回……你说过今年任我吃的……现下都十月了……再不出就只能等明年了…………我就吃一口而已……凭什么不让我吃……”
令嘉口味奇特,多与常人不同。唯独在食蟹上,她与旁人无二。因此,她尤其爱食蟹。偏蟹属时令,任凭令嘉再如何喜爱食蟹,再如何有钱有权,一年也只能吃一季。尤其是去年秋季,她才到范阳因着水土不服,萧彻怎么也不肯放她多吃。以至于一季下来竟只得两回。
萧彻脸色又由青转黑又转白,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去哄人:“善善,你还怀着孩子呢,且忍过这一次吧,明年什么花津蟹、胜芳蟹、金爪蟹我都给你弄来,由你吃个够,绝不拦你可好……”
听着萧彻举出几种蟹名,令嘉忍不住想起它们的滋味,只觉得肚里馋虫越发闹腾了,泪珠子也随之落得更欢快了。
萧彻见势不对,忙转了口风道:“善善,除了蟹,你还想吃什么?羊肉如何,你不是一直爱喝羊汤嘛?抑或琵琶大虾、三丝驼峰、长春羹……”
也亏得萧彻平日多与令嘉同食,才能记下那么多令嘉喜好的菜色,甚至于还能剔出那些孕妇不宜的。只可惜这一道一道的菜名报下来,令嘉的泣声半点不止,甚至于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你去年也这么说……我不要……我就要吃蟹……”
终于词穷的萧彻急得额间冒汗,几乎是苦苦哀求道:“善善,只要你能不哭,我割一块肉下来叫你试试,如何?”
令嘉哭中抽空,冷酷拒绝:“不要……你的肉又没蟹好吃……”
软的试遍后,萧彻别无他法,只能试着板起脸,恐吓令嘉:“善善,你若非要吃也可以,我令人弄完落胎药过来,你喝了就能吃了。”
令嘉似被吓住了,呆呆地看了萧彻几息,随即哭声以更大的音量爆发出来,“你威胁我……我还怀着孩子……你居然还威胁我……我要回雍京……我要见我娘……我不要再见你了……”
令嘉哭着竟真要作出要起身下榻的动作。
萧彻暗骂两声,欲把人拦下,只是他手上丝毫不敢用力,而令嘉却是毫无顾忌,两人拉扯间,竟是争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