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哥却没打算等沈歆瑶点头,而是直接将那布袋子塞进了她怀里。沈歆瑶怔愣片刻,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布袋子,一时间也不好退回去了。
“一样东西,只有碰到欣赏它的人,它才有价值。”小哥看着沈歆瑶,再次开口说道,“它在这枯等了大半日也未见有人将它带走,更别说多看它一眼。你既注意到了它,便是缘分,它就该属于你。”
沈歆瑶看着这小哥说得分外诚恳,内心顿时有些感慨。
小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信佛?
沈歆瑶心里叹了口气,而后使了个眼色叫阿晚拿出了银子,沈歆瑶从阿晚手里拿过银子:“既是有缘分,又有价值,便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若想不劳而获,便要付出银钱才对。但你这般,定是不肯告诉我它的价钱了。”
沈歆瑶将银子放在小哥面前铺在地上的布上:“我瞧着这布袋用的倒不像是京中人家喜爱的布料,甚是少见。它手感偏向苏麻,我便按着苏麻的价格和布袋的做工给你银子了。”
说完,还调皮道:“若你这会儿想收银子了,觉得少了,还能马上问我要。否则待我走了,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那商贩小哥轻笑一声,道:“粟某做事,从不后悔。”
“苏?你姓苏啊?”沈歆瑶听得这小哥说话,心里正在猜是不是有点家乡口音,商贩小哥摇了摇头,纠正道:
“粟,粟米的粟。”
沈歆瑶长长“哦”了一声:“粟这个姓氏倒是在京中少见,看来粟公子不是京中人?”
“公子?”商贩小哥没想到眼前这位模样精致,穿得也讲究,一看就是京中高门大户的小姐的姑娘,竟会唤自己一声公子,“京中人竟也会对一个小小的商贩尊称为公子么?”
路边摆摊的小商贩,是极为没有社会地位的。而在渊国,“公子”之称一般只对读书人或官宦人家的子弟才会用上。像是这种小商贩,便叫上一声阿仔或是阿溜。
沈歆瑶看着他装傻,笑了笑:“粟公子既出来摆摊,不想叫人察觉了身份,便也该将身上的锦衣换掉才是。另外,你这铺在地上的布都用的是上好的云锦,可不是寻常人用得起的。”
沈歆瑶看起来不慌不忙,只是平静的说出某个事实,也丝毫担心揭穿对方的伪装会不会招来什么祸端的担忧之色。
这一点倒是叫粟公子有些另眼相看。
他脸上也没有被揭穿后的尴尬,只微微一笑:“姑娘好眼力,这天昏地暗的,也能瞧得这般仔细。我在此地待了好一会儿了,还真只有你一个人瞧出这些来。”
“粟公子既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旁人不曾注意到,也实属正常。”沈歆瑶看着他,似乎是想将这张脸记下来,“但我就喜欢看一些与众不同的,便注意到了。”
粟公子看着沈歆瑶,突然间朝她伸手,此刻在屋顶跟着沈歆瑶一路往前走的小黑差点没忍住现身拔剑。
但下一刻,便见粟公子从沈歆瑶脑袋顶上拿下一片素色的花瓣,他看了看花瓣:“姑娘看起来也是极为有趣的人,就连这冬日的花,也愿意在姑娘身上停留。”
小黑即将□□的剑又收了回去,继续蹲在屋顶上等着。
沈歆瑶被粟公子这形容抖了一身鸡皮疙瘩,虽脸好看,可说话这般不接地气,实在叫人受不了。
于是沈歆瑶礼节性的福了福身,便准备转身离开。
“姑娘。”粟公子叫住她,见她回头看着自己,便又继续问道,“相逢即是缘,可否让在下知晓姑娘名字?”
“不过萍水相逢,因物结缘,便就由物结束罢。”沈歆瑶说完这番话,又冲着粟公子笑了笑,便手里提着布袋毫不留恋的走了。
粟公子看着沈歆瑶远去的背影,又看见她凑去了别人的小摊上,忍不住扬起一抹让人看不明白意思的笑。
他拿起放在云锦布上的银子,在手中摩挲了一下,嘴上轻喃:“沈大将军的女儿,果然有意思。”
这时一位少女从一旁蹿出来,来到粟公子身边,拉住他的胳膊就开始晃悠。一边晃一边问:
“哥,我做的布袋是卖掉了吗?刚才那位姑娘主动买的是不是?”
“稳重些,这般冒失。”粟公子将少女的手扒拉开,“没错,她买了。”
少女顿时高兴得蹦了起来:“我就知道,肯定会有人喜欢的!这布袋子我可是用的上好的料子,这么实用,卖的还便宜,不可能有人不喜欢。”
粟公子瞧着妹妹这般高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便是你这好料子,差点让咱们身份露馅儿。”
少女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小声道:“哥,应该没有吧?”
“我说了,差一点。”粟公子说着不由又看向沈歆瑶离开的方向,“所幸,这位沈小姐并不是爱刨根究底的人,对我的身份也不感兴趣。”
一个女人见了自己的脸,又猜出自己可能出身高门,却依旧对自己不感兴趣,粟公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我们出来的太久了,回客栈吧。”粟公子开口道。
少女立刻不干,吵着要继续玩一会儿,被粟公子无情镇压。
他拉着少女的手,带着她快步离开此地,身后跟着的侍婢,连忙将地上的摊子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