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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跪拜请愿的老人中缓缓站起一个须发全白的耄耊老者，缓缓说道：&ldo;自古用兵兵不厌诈。丞相用兵如神，会否就此作一诈言？&rdo;他的声音不高，却响彻全场。

此事颇犯常规。场面一时有些紧张。瞬间寂静。曹操左右的武将中有人跃跃欲拔剑，曹操却仰身笑了，随手从曹丕身上斜挂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来。全场屏息，不知他要做什么。曹操大声说道：&ldo;我方才已讲要为刘使君在皇上面前邀功请赏，还要力荐其再领徐州牧。吾此去许都，若不合此誓而有诈言，当如此箭。&rdo;说着将箭一折为二。请愿百姓欢声雷动，再次拜谢。又向着刘备、关羽、张飞行拜。

曹丕、张辽等文武怕曹操凸出队阵遭害，早又簇拥上来。曹丕小声说：&ldo;父亲，若失言成诈，岂不丢了民心？&rdo;曹操道：&ldo;吾何会诈言？上朝必为刘备表功请爵，那小皇帝一见不是曹家人，还是姓刘的‐‐听说还是皇上本家，恨不能留他在朝廷掣肘我曹操，哪还能放他出许都？我顺君命何诈之有？再说孔夫子有言，违心发誓，神不听也！&rdo;

欢送的百姓人群中，有一辆藕白色遮帘的马车在缓缓移动。车厢里正是白芍与赤芍。赤芍拿着弓箭，从车帘缝隙隔着人头远远看着曹操、曹丕等人。白芍也从另一缝隙远远窥看着。赤芍一直在寻找角度，一时难以下手。曹操周围左遮右护不断变动，特别是曹丕、张辽在曹操左右遮来挡去。

赤芍盯着曹丕。

这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吸引了她的注意。

过了好一会儿，她恨恨地说：&ldo;我倒真想先射杀这个年少的。&rdo;

白芍往那边看了看，也注意到了站在曹操身旁的曹丕。曹丕穿甲戴盔，提刀持盾，神情警戒，一派英武。白芍说：&ldo;这是曹操的儿子曹丕，你是不是看上他了？&rdo;赤芍说：&ldo;看上他还杀他？&rdo;白芍说：&ldo;你还不是爱不上就恨就杀。&rdo;赤芍说：&ldo;你难道看不上他？&rdo;白芍又往那边望着，摇摇头：&ldo;太嫩。&rdo;

赤芍说：&ldo;你总不会看上那个国贼吧！&rdo;

白芍凝望着那边一派从容的曹操，过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语。

曹操注意到人群后面那辆缓缓移动的藕白色遮帘车了，问：&ldo;怎么还有挂遮帘的车？&rdo;曹丕道：&ldo;红帘车都抓了，甄别不过来，还扣押着呢。&rdo;曹操说：&ldo;怎知这白帘内不会有暗箭射来呢？让他们一律下了遮帘。&rdo;荀攸在一旁凑上禀告：&ldo;挂遮帘的只有几辆，都是查过才放进的，皆为徐州的大家闺秀，平时足不出户，今日特来瞻仰主公风采‐‐这太平景象不是还要的吗？&rdo;曹操听了呵呵一笑。

荀攸更凑近道：&ldo;我为主公发现一绝代佳人，诗书琴画俱佳。连那小皇帝都觊觎着想召她入宫。&rdo;曹操感兴趣了：&ldo;噢？&rdo;荀攸压低声说道：&ldo;是郑康成的外孙女。主公眼下不正缺个陪读吗？&rdo;曹操略作沉吟：&ldo;郑康成怎么样？&rdo;荀攸说：&ldo;我今日见了，他装病卖衰，正好暴露了对咱们别有用心‐‐主公说得不错。不过，我把了他的脉，郑康成的寿数没两年了。&rdo;曹丕在旁听见，忍不住插话道：&ldo;让郑康成的外孙女做陪读，岂非弄个奸细放在身边？&rdo;

曹操思索地摇摇头：&ldo;那倒不妨。若真是奸细，不妨将计就计。若是半真半假奸细，倒不妨洗其心革其面。我不是和你讲过，让刘备进许都，封他爵赏他官，养条龙在身边，我身边的虎将们就会天天提防，个个儿精神。同理，真要养个奸细在曹府，左右都会谨言慎行。&rdo;曹丕说：&ldo;谨听父教。&rdo;曹操接着教子：&ldo;万事看得透、想得清、拿得定即可。天下群雄割据，今虽灭了吕布，北还有袁绍，两淮有袁术，江南有孙策，南有刘表、刘璋之流，西有马腾、韩遂……许都又卧上一个刘备，这些都不可怕。只要先有所料，事有所备，纵横捭阖，分而治之，分而击之，终不成外患。&rdo;他停了停，&ldo;最难办的事有，但你不知啊。&rdo;

曹丕说：&ldo;父亲挟天子以令诸侯，已有先天之道统优势。&rdo;曹操说：&ldo;这话不错，可这先天之道统的小天子，却是最难办的事啊。&rdo;曹丕说：&ldo;他弱不禁风，文不足以统筹于内，武不足以亲征于外，何足虑之？&rdo;曹操摇头：&ldo;不然。并无几个人看得清楚，小天子阴得很呢！&rdo;

那辆马车的藕白帘布突然被轻轻拉开，现出了红帘，接着嗖的一声一支飞箭朝曹操直射而来。张辽、曹丕举盾遮护不及，张辽情急之下用头一挡，箭射中头盔，张辽一晃，落下马来。曹丕伸手一指：&ldo;抓，红帘车！&rdo;人群顿乱。

四

汉献帝在乾安宫中焦躁地走来走去。案几上摆满饭菜，伏皇后与董妃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汉献帝。太监宫女在四周胆战心惊恭立侍候着，一动不敢动。皇后等了半晌，劝道：&ldo;皇上用膳吧。&rdo;

汉献帝冒火地在案几旁站住：&ldo;用什么？吃不下！&rdo;

伏皇后端起一个碗，用调羹轻轻舀了舀：&ldo;这冰糖荔枝先吃几颗吧。&rdo;汉献帝指点着发火道：&ldo;谁知是哪儿贡来的，谁知有毒没有？&rdo;伏皇后说：&ldo;御厨都品尝过的。&rdo;汉献帝说：&ldo;厨上的人就可靠？现如今宫内宫外哪个人靠得住？从厨上送到这里，有多少个环节？&rdo;伏皇后说：&ldo;方才不是当着你的面，样样膳食又都让他们尝过？&rdo;汉献帝挥手一指太监宫女：&ldo;这些人就靠得住了？&rdo;又转向太监宫女们：&ldo;你们都什么来路？谁指派的？你们的主子都是谁？&rdo;众太监宫女吓得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伏皇后说：&ldo;董妃刚刚也尝过了，你若不放心，我再尝一个。&rdo;汉献帝更火了：&ldo;你再尝一个，能把这个个都尝遍吗？再说朕让你皇后、董妃二人尝了吗？朕怕自己中毒，就不怕你们中毒？朕莫非不懂得怜惜你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