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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楼前月光下一动不动跪着一位妇人。曹操上前问：&ldo;你跪在这里，所为何事？&rdo;那妇人慢慢转头看了曹操等人一下，又转回去麻木不答。许褚声音大些问：&ldo;问你跪此是为何事？&rdo;妇人仍无大动静，好一会儿，头也不回地无力说道：&ldo;跪在这儿求杨大人呢。&rdo;曹操问：&ldo;哪位杨大人？&rdo;妇人慢慢地转头略看了一下，说：&ldo;杨太守杨雕大人。求他放了我女儿。&rdo;荀攸凑近曹操说明道：&ldo;她说的是许都副太守杨雕，是太尉杨彪的儿子。这酒楼是杨彪开的。&rdo;曹操点头。荀攸又道：&ldo;许都太守一直空缺，主公临征徐州曾委任孔融暂代许都太守。&rdo;曹操又问妇人：&ldo;你女儿怎么了？&rdo;许久，妇人喃喃道：&ldo;杨太守说我女儿在街头惊了他的坐骑，罚她侍夜抵罪。抵高兴了，三旬可放。抵不高兴了，三个月、三年也可能不放……&rdo;

曹操问：&ldo;如何惊了杨雕坐骑了？&rdo;

妇人摇摇头：&ldo;她在街头卖唱，不知如何会惊到他的马……&rdo;

朱四上前问：&ldo;你女儿是不是洛阳芙蓉妹？&rdo;然后转头禀告曹操：&ldo;她们娘儿俩从洛阳逃难而来，女儿街头卖唱，时而也上酒楼，全凭卖唱养活有病的母亲‐‐就是这妇人。洛阳芙蓉妹人有几分姿色。&rdo;曹操问：&ldo;杨雕知你跪在这里吗？&rdo;妇人喃喃道：&ldo;知道，他说跪得这腊月里冰河都化了就放我闺女。&rdo;

曹操说：&ldo;岂有此理，上楼。&rdo;

二

夜晚，汉献帝在宫中观赏歌舞。几列宫女在乐曲声中翩翩歌之舞之，动作整齐划一。伏皇后与董妃坐在汉献帝左右。汉献帝既自得又挑剔地观看着，时而抚抚伏皇后、董妃之手，时而摇头晃脑为歌舞打着拍子。他突然恼了，用手一指：&ldo;停！&rdo;而后起身走到歌舞阵前，指着一个宫女训道：&ldo;为何动作不齐，朕不是再三有令，不可有错？&rdo;那宫女战战兢兢拜伏于地，其余宫女也都吓得鸦雀无声。

汉献帝喝道：&ldo;黄福，牵下去，杖一百！&rdo;

大太监黄福犹豫地看了皇后、董妃一眼，紧接答道：&ldo;是。&rdo;挥手上来两个太监挟持那宫女。董妃一下给汉献帝跪下了：&ldo;看今日是臣妾生日的面上，赦免了她吧。&rdo;汉献帝挥手道：&ldo;给你过生日是给你过生日，令行禁止是令行禁止。生日要过，令行禁止也不可有误。牵下，杖一百不可赦！&rdo;董妃还想再求，皇后示意止住了她。

汉献帝很威权地一挥手：&ldo;接着歌舞。&rdo;乐曲又响起来，宫女们齐齐地舞起来。可以看出她们的胆战心惊。没舞几下，汉献帝再喝：&ldo;停！&rdo;又指一宫女：&ldo;你为何又错步？&rdo;吓得那宫女抖抖地拜伏于地。汉献帝再一挥手，&ldo;黄福，照样牵下，杖一百！&rdo;黄福看看皇后，挥手上来两个太监挟持宫女。这次皇后有求了：&ldo;皇上息怒，不值得为此……&rdo;汉献帝悻恼：&ldo;不用变相为她们求情。算了，你们撤吧，今日歌舞就到此。&rdo;他挥斥宫女们下去。大太监黄福立刻挥手让宫女们列队撤出，他自己打量一下汉献帝和伏皇后、董妃这情势，犹豫一下也退出了。

汉献帝冲着伏皇后、董妃发火道：&ldo;朕身为天子，不树威何以镇天下？&rdo;

伏皇后说：&ldo;陛下还是以德为先好……&rdo;汉献帝更恼：&ldo;我何德不有？自汉以来，累世之德积重于我，我食旧德都食不过来，朕现在是德有余而威不足，仅有德，无有威，还不让曹操之流篡权窃国？你们以为这歌舞操练只是怡悦耳目？知道否，春秋战国时期，孙武子为吴王阖闾训演军队之事？孙武子说其兵法不但可施于卒伍，虽妇人女子，奉其军令，也可驱而用之。吴王阖闾笑而不信，即召宫女三百令孙武操演，并让他两个宠妃当左右二队队长。孙武子第二日即到教场，指挥这二队宫女顶盔束甲操剑握盾进行演练。第一通令下，宫女们嘻笑不成阵势。第二通令下，宫女们仍嘻笑如故。第三通孙武亲自击鼓发令指挥演练，二宠妃及宫女无不笑者。孙武大怒，问执法何在，立刻下令将两名任队长的宠妃斩首。当时吴王在看台上派人持节急驰救之，孙武子还是按军令将二人斩首。此后宫女队列前进后退，整齐有序，毫发不差。明白了吗？朕今能演练歌舞队列于室内，明就能指挥大军于四野。&rdo;伏皇后斟酌地劝道：&ldo;孙武演练宫女，毕竟是事先申明为军事演练，皆顶盔穿甲在教场。这和宫内歌舞总还有别……&rdo;

汉献帝一下更恼火了：&ldo;你莫非说朕错了不是？&rdo;

伏皇后未敢再言。董妃也有些战战兢兢。

这时黄福进来禀报：&ldo;启禀皇上，国丈伏完到，等候叩见皇上、皇后。&rdo;汉献帝还在火头上，他在宫中急急踱了几个来回，才站住说道：&ldo;来吧。&rdo;随即坐下。

伏完一进来就拜倒在地：&ldo;臣伏完叩见皇上、皇后。&rdo;

汉献帝一摆手宽容道：&ldo;国丈年纪大了，礼免了。&rdo;伏皇后也说：&ldo;父亲，皇上说免就免了。&rdo;伏完说：&ldo;国礼一日不可无。&rdo;汉献帝一边示意太监们搀起国丈一边说：&ldo;朕早就让你来，听说你又一病不起。&rdo;伏完看看左右，汉献帝一挥手，将跟着伏完进来的太监们斥退。伏完说：&ldo;不瞒陛下，臣是小病大养了一番。&rdo;汉献帝不满道：&ldo;朕与曹贼一天也不能共存下去了，让你谋划，如何了？怎又小病大养？&rdo;伏完坐下道：&ldo;臣借养病之机为陛下周详勘察了朝廷上下，总算如愿以偿。&rdo;汉献帝眼睛亮了：&ldo;噢？&rdo;伏完讲道：&ldo;臣平日与各位朝臣彼此不便往来，这一病躺下，他们都借看望之名来了，言语之间，弦外之音，臣已摸得差不多了。陛下不用焦虑，局势元亨利贞。&rdo;汉献帝来了情绪：&ldo;讲。&rdo;伏完说：&ldo;臣敢如此断言，理由有七。&rdo;汉献帝点头。伏完说：&ldo;四方诸侯都有反曹之心。北方袁绍，淮南袁术，江南孙策，南方刘表、刘璋等，西方韩遂、马腾，这各路诸侯在许都皆有人，都来臣府上联通。诸侯们虽彼此谁也不服谁，但反曹却是相当一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乍看得势，其实树敌四面。他们个个都想击曹，但都不十分清楚陛下的态度，只要让他们知道陛下对曹甚为不满，就等于遍发密旨灭曹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