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同情地看了曹操一眼。
此时有人急忙来到亭子边禀报有秘事。曹操一挥手:&ldo;道来。&rdo;那人却径直上到曹操身边耳语道:&ldo;皇上正与董承入太庙登功臣阁说话。&rdo;曹操一听,自言自语道:&ldo;方下朝即如此,实在蹊跷。&rdo;他对孔融说:&ldo;有一要事须我亲自处理,别人替代不得,今日小饮就到这儿吧。&rdo;
曹操立刻乘十六抬大轿,在众将士护卫下急奔皇宫。
刚到宫门下轿,恰迎董承匆匆出来,有一顶轿正在等他。
曹操立刻当道迎住董承。董承急无躲处,只得立于路侧施礼。曹操问:&ldo;国舅何来?&rdo;董承说:&ldo;适蒙陛下宣诏,赐以锦袍玉带。&rdo;曹操看着董承身上穿系的锦袍玉带,点点头:&ldo;何故见赐?&rdo;董承说:&ldo;陛下忆念董某旧日西都救驾之功,故有此赐。&rdo;曹操又点头:&ldo;陛下真是不忘有功之臣。这玉带可解下容我观赏一下?&rdo;董承知衣带中必有密诏,唯恐曹操看破,迟延不解:&ldo;丞相何需看此?&rdo;曹操略变色:&ldo;你解不便,我可令人帮你解。&rdo;略一示意,左右上来。董承连忙道:&ldo;何需劳众。&rdo;便解下玉带交与曹操。曹操翻来覆去看了半晌,未发现破绽,笑道:&ldo;果然是条好玉带,可否再脱下锦袍借看一下?&rdo;董承心中畏惧,不敢不从,遂脱锦袍献上。曹操亲自以手提起,对着日光细细详看,亦未发现可疑处。他便自己穿上锦袍,系上玉带,回顾左右:&ldo;长短如何?&rdo;左右皆称丞相穿着正好。曹操对董承说:&ldo;国舅即以此锦袍玉带转赐给我,何如?&rdo;说着盯着董承。董承说:&ldo;君恩所赐,实不敢转赠;容董某另外制作锦衣玉带一套奉献丞相。&rdo;曹操踱了两步,停住说:&ldo;国舅受此锦袍玉带,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密谋吗?&rdo;董承惊慌说道:&ldo;董某焉敢?丞相如要,便当留下。董某虽受君恩所赐也绝无吝惜。&rdo;曹操仍存疑惑地打量着董承,董承索性施礼道:&ldo;衣带丞相留下,董某就此告辞了。&rdo;曹操这才笑道:&ldo;天子之赐,吾何相夺?聊为戏耳。&rdo;就脱解锦袍玉带还董承。
董承这才又施礼,穿系上锦袍玉带上轿走了。左右问曹操:&ldo;丞相进宫还是回府?&rdo;曹操看着董承远去的轿子说:&ldo;回府。&rdo;
四
董承受汉献帝赏赐锦袍玉带乘轿回到家。一下轿门吏、家奴秦庆童早在大门口迎接。秦庆童侍候着董承上台阶进了大门,惊喜奉承道:&ldo;这锦袍玉带果真是皇上所赐?&rdo;董承不愿与家奴多说:&ldo;是。&rdo;秦庆童本想讨个好,没想到董承脸色并不好看,就不再说了,只站在一旁打量董承身上的锦袍。
董承入到厅堂,崔夫人与侍妾元英一并迎接。二人都看着董承穿系的锦袍玉带眼睛发亮。崔夫人惊喜道:&ldo;陛下所赐?&rdo;董承转头瞥了一眼,秦庆童知趣,无言退下了。临退与元英对了一眼。董承这才坐下说:&ldo;陛下亲领我入太庙,上功臣阁,忆念我当年护驾之功,将他穿系的锦袍玉带解下赐我。&rdo;崔夫人说:&ldo;那大人该高兴才是,为何愁眉不展?&rdo;董承不便讲,只能长叹一口气:&ldo;圣恩难报啊!&rdo;崔夫人说:&ldo;大人累了,刚下朝又入宫,让元英给你料理侍候一下,我去让厨子备餐。&rdo;
崔夫人退下了。元英走到董承身后给董承捏了两下肩膀,又将董承的脑袋慢慢放倒枕在自己胸脯上揉起来。董承有些不耐烦地说:&ldo;你是不是又自己犯骚拿我的脑袋来解乏?&rdo;元英眯眼惺忪地晃悠着身体嗔道:&ldo;轮不上用大人身体,还不让用用脑袋呀。&rdo;董承真不耐烦了,抬起头摆了一下手:&ldo;今日没心思,免了。&rdo;元英讪讪地退下。
董承脱下锦袍举起来察看,没发现什么,又摇摇头穿上。拿起玉带又看,似乎也没有什么。这时崔夫人进来了:&ldo;大人,怎么不让元英侍候了?&rdo;董承道:&ldo;心中有事。&rdo;崔夫人说:&ldo;先用餐吧。&rdo;董承一挥手:&ldo;饭也不想吃,我实有大事中之大事!&rdo;
董承这日一直心绪不宁。到了夜里,一人独坐书院,在灯下将锦袍反复看了,仍无任何发现。他背手而踱,自言自语道:&ldo;圣上赐我袍带,命我细观,必有其意,今不见痕迹,何也?&rdo;又取玉带检查细看,乃白玉玲珑,碾成小龙穿花,背用紫饰为衬,缝缀整齐,并无破绽。董承百思不解。此时有动静,门被轻轻推开,他喝问:&ldo;谁?&rdo;是侍妾元英,夜装素丽,云鬓芬芳,说:&ldo;想问大人是否要服侍?&rdo;董承挥了挥手:&ldo;我这里独自夜读,不用侍候。&rdo;云英看了一眼董承手中的玉带,欲言而止,退出了。董承又拿起玉带在灯下观看,仍无任何发现。窗外又有轻声咳嗽,他喝问:&ldo;哪一个?&rdo;窗外答道:&ldo;是小人秦庆童,想问大人夜深要何侍候?&rdo;董承烦了:&ldo;早已有言,今夜无须任何侍候!&rdo;窗外秦庆童道:&ldo;那小人退下了。&rdo;
董承略生疑惑地看了窗户一眼,站起走到门口,推门出来,唯见一片月色,静无人影。他又回到房中,拿起玉带反复查看寻觅,仍无所获。他将玉带放至案几上,无奈摇头。良久,苦思不得其解,困倦袭来,正想伏案而寝,忽然灯花落于玉带上,烧着背衬。董承急忙用手擦拭之,已烧破一处,里面微露素绢,且隐见血迹。董承惊骇,急取刀拆开视之,展开的竟是汉献帝手书血字密诏。他初览一遍已涕泪交流,而后起身背靠台案朝窗站定,拿起血诏宣读:&ldo;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操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诏。&rdo;董承宣读完,将诏书供放于台案上,而后转过身,背南朝北向诏书跪拜道:&ldo;臣受诏遵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do;董承再三拜后方起身,拿起血诏,涕泪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