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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董承又长吁短叹一番，问道：&ldo;吉太医，有一事请教，为何人有心病，便必有体病啊？&rdo;吉平说道：&ldo;《黄帝内经》讲，人有心、肺、肝、胆、膻中、脾、胃、大肠、小肠、肾、三焦、膀胱十二器官，其中&lso;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rso;，讲的是心如同一国之君主，神明由此而出。又讲，&lso;主明则下安，主不明则天下危&rso;，是说心作为君主，心明，则整个身体才能够安妥，它若出了毛病，整个身体就不行了。&rdo;董承听闻此话感叹道：&ldo;这心身之理真与天下之理相同啊。倘若一国之君不明，或则国君之明被弄权之臣遮蔽，则官民皆病，天下不安。&rdo;

吉平不曾想到讲为医又讲到为政上来，一时无语。

董承又问：&ldo;这心病造成的体病，能治好否？&rdo;吉平道：&ldo;用药可治分。根治还需除心病之源。&rdo;董承问：&ldo;想救人却无计可施，太医曾有此难受否？&rdo;吉平道：&ldo;那自然有。&rdo;董承叹了口气，站起来踱步，边踱边说：&ldo;那就请太医处方，能救我分也好。我是想救万人之病，却无力回天，一事无成，落下自家心病，真是无可奈何啊。&rdo;说着，又坐下长吁短叹。

吉平一边拿出药笺写处方，一边说道：&ldo;国舅有何话，但讲不妨。&rdo;

董承摇头：&ldo;无话可讲。&rdo;只是叹息。吉平将处方写就，放下笔，问道：&ldo;国舅是否要讲恶人当政？&rdo;董承显得大惊：&ldo;此话怎讲？&rdo;吉平道：&ldo;国舅有话直言，大可不必遮掩。&rdo;董承连忙说：&ldo;当今曹丞相秉公执政，大局该是不错的。若有人忧虑，不过是杞人忧天。&rdo;吉平也叹了口气，说道：&ldo;国舅大人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rdo;董承愣了半晌，叹气道：&ldo;现今谁还敢讲真话？&rdo;吉平道：&ldo;国舅方才讲曹丞相秉公执政，是假话了？&rdo;董承看看吉平，踌躇不已。吉平道：&ldo;国舅是信不过我吉平为人？&rdo;董承说：&ldo;现他大权在握，众人敢说他坏话吗？&rdo;吉平怔了一会儿，说道：&ldo;看来说曹丞相秉公执政的，十有九都是假话了？&rdo;然后，询问地看着董承。董承叹道：&ldo;此话不用我点明了，太医自有明鉴。&rdo;

吉平问：&ldo;国舅方才感叹一事无成，不知国舅想做何事？&rdo;

董承仰天长叹道：&ldo;要救社稷救不得，社稷需救不得救，真是无以面对天地祖宗啊。&rdo;说着，举袖掩脸，放声痛哭。吉平眼睁睁地看着，过了一会儿说道：&ldo;国舅大人，吉某虽为医人，但未尝忘汉，有何打算幸勿相瞒。&rdo;董承又掩泣一阵，揩泪止住，摇头说道：&ldo;无关太医之事，你还是安心治病吧。这除首恶治万人病之事，无须你参与。此事风险太大。&rdo;吉平目光发直地想了一会儿，说道：&ldo;吉某也想做件大事，只不知陛下意见如何？&rdo;董承问：&ldo;你听说什么了？&rdo;吉平说：&ldo;没有。吉某只是觉得，自己若做如此大事，不知是否合乎陛下旨意？个人身家性命皆无所谓，但做，虽灭九族，亦不后悔。国舅该明白吉某此话的意思。&rdo;董承凝视吉平片刻，站起说道：&ldo;你我心心相通，我有一物，请君看。&rdo;说着取出汉献帝密诏，递给吉平：&ldo;此为陛下血诏。我受此血诏已近一年，却无计可施，因此焦虑成病。&rdo;吉平打开血诏，连读了几遍，不禁涕泪交流。

董承在其身后指着血诏文字，念着最后几句：&ldo;请看陛下圣旨：&lso;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rso;再三还不够，再四慎之，勿负朕意。&rdo;说着，董承又举袖掩泣。吉平揩泪，而后收拾起药箱，起身说道：&ldo;国舅，大事已明，无须多言。明日我会去相府为曹操看病。我将行治&lso;万人病&rso;之事。吉某此行，不曾与任何人商量。若成，社稷有幸。若败，吉某独自承担，与他人无涉，绝不牵连国舅。&rdo;说着告辞。董承亲自将他送到董府大门，看着他在小雪飘飘中上轿而去。

董承匆匆回到书院书房，吴子兰已从里间出来，兴奋地说：&ldo;这下我们真可以弹冠相庆了。&rdo;董承感叹道：&ldo;还是吴兄设的&lso;曾母投杼逾墙计&rso;甚妙。&rdo;吴子兰说：&ldo;先圣曾讲，洗心革面。我们这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坏曹操，就是对吉太医洗心洗脑。心脑一洗，判若两人。现就等着吉太医毒杀国贼了。&rdo;

说罢，吴子兰告辞。董承亲自将吴子兰送到府宅大门口。

董承站在府门口目送吴子兰乘轿远去，神情舒畅。往回走时，声音不高地叫了一声：&ldo;来人。&rdo;未见回应。他有些疑惑，走到厅堂里又声音不高地吆喝一声：&ldo;来人。&rdo;仍无回应。董承疑惑倍增。他想了想，穿亭过院来到侍妾元英住的小院。进了院门，见一男一女正勾肩搭背悄悄说话。他大喝一声：&ldo;干什么好事呢？&rdo;一男一女大惊，吓得双双跪下，竟是侍妾元英与家奴秦庆童。董承大怒，抬起一脚将秦庆童踹倒，又一脚将元英踢倒，而后高喊一声：&ldo;来人！&rdo;

三

董承一声吆喝，来了家仆多人，将秦庆童及侍妾元英分别扭送到两间相邻的冷房里。董承怒气冲冲命令道：&ldo;将贱妇先关起来，等会儿由我亲自拷打。将这背叛主子的奴才现就活活打死。&rdo;众人齐声应道：&ldo;领大人旨。&rdo;就把元英锁入冷房，这边拿起棍棒，准备对秦庆童开打。夫人崔氏闻声赶来，低声劝道：&ldo;大人，秦庆童是有罪，但还罪不当死。他从小孤儿，领到府中长大，多年来也算勤恳，请大人饶他一命。&rdo;董承怒道：&ldo;就是如此放纵，才有今日之犯上。汝等下去，我亲自来打。&rdo;说着，夺过众人手中的棍棒。众人见董承有令，纷纷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