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宵转头,看看他的手臂,再看看我。
我说:“喝茶。”
季宵乖乖喝茶。
他坐直了,就剩下我来看他。
在我们身前,魏松海看着我们,像是下了好大决心,忽然说:“我相信你们!”
季宵挑眉。
他嘴唇上沾了茶水,透出一种宛若清晨的月季一般的湿润。
魏松海说:“早上那会儿,其实我看到、看到——”
季宵说:“请组织好语言再说话。”
我忍俊不禁。
魏松海一噎,又搔搔头,说:“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但谁好谁坏,还是可以看出来。”
季宵没再开口,只剩下魏松海说了下去。
“我梦游出去那阵儿,好不容易看到车了,想着可以得救。可后面停车之前,我好像、好像看到那小同学往前面,然后车子就开始打飘。我好歹也干了那么多年司机,车子什么时候该是什么样,我清楚!
“我当时就一个‘咯噔’,想着,是不是那小同学不想让我上去啊?好在季先生你……呼,后来到了车上,我一身水,季先生也不和我计较,还让我拿毛巾擦擦。后面,后面遇到那种事儿,那女鬼的意思就是让咱们把那小同学扔下去!可季先生你把我们好好地带回来了!
“要是只有那两个小同学,我先是没办法回来。
“回来以后吧,季先生也好声好气的。唉,要是你真的要拿我们怎么样,完全没必要嘛!”
他讲了很长一段,而在这当中,季宵喝完了一杯茶。
他再倒一杯。这一次,把一个杯子推给魏松海。
我忍不住笑了下,魏松海更是受宠若惊,说:“啊,谢谢啊!”
因此前在月季丛里蹲了很久,他的鞋底、裤脚上不可避免地沾了泥土,脸颊上还有细细的划痕。到现在,坐在我们旁边的小沙发上,原先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架势。但因季宵的态度,魏松海一点点缓和下来。
他黝黑的、粗糙的手指在杯壁上摩挲,而季宵看他片刻,说:“我问的是,他们把我们车开走,是怎么回事儿。”
魏松海一怔,说:“就是,他们看到了那个报纸。”
季宵说:“是谁把那张报纸找出来的?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争执?”
随着季宵的问题一点点细化,魏松海的记忆像是一点点复苏。
他想了半天,说:“是一个闺女找出来的。”
季宵:“哪一个?穿什么衣服?”
“红色的,”魏松海说,“红色的外套。”
我们中午回来的时候,那群学生已经换上了他们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