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穿着新睡衣走入客厅,纪樊阳眯着眼睛缓慢地转头看向他,困得不行的样子。
陆徽在纪樊阳身边落座:&ldo;嘿。&rdo;
&ldo;嗯……&rdo;纪樊阳努力睁大眼睛打起精神,棕褐色的眼瞳映着昏黄的壁灯灯光而显得格外温软,&ldo;你看上去顺眼多了。&rdo;
刚洗完澡的陆徽头发乱七八糟的翘着,三十三岁的男人看上去像个十三岁的小男孩,海盐柠檬味道的沐浴液香气弥漫四周,棉质的蓝格子睡衣中和了他的阴郁感。
&ldo;你离开医院,去哪儿了?&rdo;纪樊阳坐直身子,转头看向陆徽。
陆徽同样看着纪樊阳,刚刚沐浴时眼中的迷茫又爬了上来,他犹豫着开口:&ldo;我不……&rdo;声音略带沮丧,&ldo;我不记得了。&rdo;
&ldo;你不记得了?&rdo;纪樊阳怔愣着重复了一遍,他敛眉,看到了陆徽手上密密的伤口,&ldo;你手上怎么回事?&rdo;
&ldo;这个?&rdo;陆徽抬起手,伤口边缘的皮肤被水泡的发白,&ldo;醒来时就有。&rdo;
纪樊阳拉开茶几的抽屉,找出创可贴撕开包装,小心地贴在陆徽手指上:&ldo;你在哪里醒来的?&rdo;
&ldo;我原来的老房子,工地的树林带里。&rdo;陆徽回答,&ldo;我走过来的。&rdo;
&ldo;那么远,你走过来的?&rdo;纪樊阳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陆徽。
陆徽捧着水杯抿了一口,苦笑道:&ldo;嗯,我穿成那样,大概没有司机敢载我吧?&rdo;
&ldo;……也是。&rdo;纪樊阳勉强被说服,他忧虑的看着陆徽,&ldo;你记得什么?&rdo;
&ldo;我……&rdo;陆徽挽起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他翻过手腕,左手手腕上有一个肉眼可见的伤痕,&ldo;我好像企图自杀。&rdo;
那道伤痕狰狞扭曲,宛如一条丑陋的毛毛虫镶嵌在陆徽的手腕处,纪樊阳倒吸了一口气,抓住陆徽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看:&ldo;你怎么会……&rdo;
&ldo;我不会自杀,自杀是懦夫的行为。&rdo;陆徽说。
纪樊阳皱眉:&ldo;你得去看心理医生。&rdo;
&ldo;我不去。&rdo;陆徽干脆利落的拒绝。
&ldo;你必须去。&rdo;纪樊阳强硬地说,&ldo;你失踪了半个月,自杀未遂,记忆缺失,你必须去看心理医生,还有,你姐姐知道你回来了吗?&rdo;
&ldo;不许告诉我姐姐。&rdo;陆徽脱口而出,他疑惑地看着纪樊阳,&ldo;我可能,不太想让她知道。&rdo;
&ldo;你可能?&rdo;纪樊阳拧眉。
&ldo;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不要告诉我姐姐。&rdo;陆徽抽回手腕,用睡衣袖子盖得严实,那些闪烁的画面和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来回滑过,但他抓不住,看不清,只能依靠直觉摸索。
&ldo;那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rdo;纪樊阳说,&ldo;局里有,明天跟我去市局。&rdo;
&ldo;……好。&rdo;陆徽借用喝茶的动作掩饰他颤抖的手指,他不想去局里,诡异的直觉提醒他明天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擂鼓般的心跳充满了他的耳朵,但他看着年轻人棕褐色的眼珠,拒绝的话总也说不出口。
&ldo;很晚了。&rdo;纪樊阳看了一眼钟表,担心地问,&ldo;你自己睡……没问题吧?&rdo;
&ldo;我已经三十三了,小朋友。&rdo;陆徽放下杯子,温和的眼瞳如汩汩清水流动,&ldo;我看会儿电视就睡了,你先睡吧,生日快乐。&rdo;
&ldo;你也生日快乐。&rdo;纪樊阳眨眨眼睛,恍若想到了什么,快步走进卧室拿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走出来,递给陆徽,&ldo;生日礼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