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太刺耳,康颜皱鼻子,狰狞表情拗胳膊,许永绍收拢五指,狠狠将她近身一拽,康颜趔趄半步,肩膀紧紧抵着男人的上臂,体温相接。
许永绍说:“急什么?”他嘴角轻扬,“你以为我直接让学院给你钱?这么异想天开?”
康颜垂眼不看他:“那你什么意思?”
许永绍的眼神缓缓在她胸前攀爬、坠落,再游上她抿薄的唇:“我只是,帮你解释解释那晚不在的原因。”
康颜的胳膊在他手中抖,却强撑着不想让他发现:“你…说了什么?”
“抬头看我。”
他的声音从头顶罩来,康颜识趣抬头。许永绍与她的眼睛距离如此远,又如此近,这种只有彼此能读懂的眼神,暧昧到窒息,仿佛她在呼吸他唇边的空气。
他说:“我说,你陪我睡了一夜。”
康颜看见他眼底那道光点,像隧道尽头的光,怎么跑都无法触及,耳边一切轰然炸掉。康颜在支离破碎的情绪中奋然挣扎:“你是疯子!你不要脸!”
许永绍挑眉:“你看看周围,这么着急忙慌地想让所有人知道吗?”
康颜蓦地僵硬动作,眼睛环视一圈。那几个老师早已走远,走廊除了他们,只有几只鸟掠窗飞过。
她明白自己被许永绍耍了一道,但刚才那种激动的情绪也发泄没了,胸膛用力起伏几秒,话语随呼气喘出:“你一定要把话说得这样赤裸吗?”
许永绍提唇笑,没说话,手顺胳膊往腰滑。康颜身躯笔挺,木然由他放肆,许永绍却只轻轻掠过,然后低头低声:“你好容易被骗,啧,如果没我…”
他未说完,话题转变:“你迟早需要我,这里…”他的手顺腹往下,轻掐一把,引发一阵战栗后,攀上心口,“还有这里。”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不急。”语气肯定,还附上抹笑,拍拍她的肩膀离开。
许永绍带来的压迫感消失,康颜差点顺墙瘫倒,突然想起什么往衣兜探,摸出一张纸条,展开确认一遍。
是前晚那张私人号码。
王芬从办公室出来:“许先生,你们还没说完吗…”她看见只剩康颜一人,皱了皱眉,复又展颜笑,“说完了?来来来。”
康颜被她迎进去,落座许永绍刚才的靠椅,体温甚至还没散干净。她不适应地扭了扭,王芬说:“康颜,你那晚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康颜拿不定许永绍到底说了什么,遮遮掩掩到:“我…不知道怎么说。”
王芬笑了:“刚才许先生说,你在他们公司兼职助理。那天出了点事,一个公司都忙上忙下的,便把你也留住了。”
王芬和煦的笑只坚持一会儿,很快变了味:“大一新生,能做什么兼职助理呢?都是写进材料的书面话罢了。”她盘弄桌面那盆毛竹,“这么点小事让老板亲自来,指不定是什么助理呢。”
康颜无法解释,王芬赶人似的挥手:“回去上课吧,许先生说,你的学分是不会扣了,但你想要的东西得自己去争取。”
康颜无言起身,小幅度鞠了个躬,王芬摆手:“别,院领导亲自致电关照的学生,我可受不起,去上课吧。”
康颜出门,又看了眼那扇暗夜玫瑰般的大门。她得承认,得知许永绍动用关系摆平学分的那一刻,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甚至超过羞耻心。她从未试过被压她一级的人寒暄问暖,但是…
她掏出纸条,一点点撕毁,扬手撒入垃圾桶。
这种虚荣心,就是精神毒品,碰不得。
老贺远远瞧见许永绍,赶紧解锁车门。许永绍坐入车,闭目半晌突然斜眼老贺:“看我干嘛?”
老贺说:“您大早上来学校就为那小姑娘啊?”
许永绍揉揉鼻梁:“你想多了,我主要去院校办公室商量研究院资助的事,顺带提一提而已。”他望窗外,“我当然知道4000对穷人家意味着什么。”
老贺想,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平日多大笔单子也没见多少是亲自监督落实,打打电话就过去了,今天就为了件小事,还跑两栋楼询问情况。
最骚包的是,还特地等康颜去了再走,要不是他远远瞧见康颜往楼里跑,还真不敢把许先生这事往她身上靠,毕竟这也太不现实太玄幻了,他以为自己在看女儿那本复古玛丽苏呢。别看许先生人模人样,说不准这西装下还藏了颗少女心。
老贺兀自发散思维,不留神就发散远了,一时没能扯回。许永绍皱眉:“还不开车?”
“诶诶好嘞。”老贺发动引擎,“许先生,您上次来看那什么表演,不会也是…”
许永绍拿脚尖顶了下驾驶座靠背:“你怎么跟林秘书一样八卦了?最近对你们太和善了是不?想减工资还是削奖金?”
老贺连忙噤声,关闭自动导航。
一回生二回熟,再来个三四回,别说熟得不用导航,他都能直接给导航当导航了。
康颜以为她不联系许永绍,许永绍可能会找她麻烦,事实证明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那日之后大半个月她过得按部就班,既没有来找她也没有听闻他的任何消息。
康颜隐隐松了口气。
她像个普通学生那样上课下课睡觉兼职,没事就抱一大摞书去图书馆学习。许永绍已经帮她把学分补回来,她就更要努力争取奖学金。她讨厌王芬那种眼神,既羡慕又瞧不起,仿佛天底下便宜该自己占苦难该她受,她得证明自己不靠男人也能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