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爬起,一个中年女人拦腰抱起:“叫你不要跑!跑!跑!还跑!”
她扇着小孩的屁股,听声音用了蛮力,小孩扯嗓子哭,女人心烦,端起小孩就往里屋走。
还没到门口,里屋出来个戴墨镜的女人,年纪四十多,穿着黑西装套裙,戴珍珠耳坠,及肩短发半边卡耳朵半边披散,拎银色挎包准备走人。
中年女人撒手放开小孩,怪叫着扯墨镜女的衣袖:“哪个让你走了?事情还没完!”
墨镜女拗着胳膊:“你有病啊?!关我屁事!我来看一眼就不错了!你女儿自己做什么事不嫌丢人么?!”
养尊处优的贵妇比不上农村妇女力气大,两只手挣不开,又不好撒泼,任由中年女人拽着面对众人:“各位乡亲都看见了!都晓得幺儿从小那个乖,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才出来打工…”
墨镜女“嘁”一声,隔着镜面都能察觉到白眼,中年女人搡她一下:“就因为她!到处说坏话侮辱人!”
墨镜女冷哼:“我说什么坏话了?我说的是实话!你不清楚你女儿什么德性吗?生前薅她的钱死后还要榨干,装什么爱女心切?!”
中年女人炸毛般跳起要撕嘴,墨镜女抱头叫一声,中年女念经似的喊:“你麻批的!害死人就该赔钱!赔钱!赔钱…”
底下人看热闹不亦乐乎,仿佛是遗像前设了看台,演一出《风尘女暴毙巴渝地,母大虫讨债灵堂前》
康颜往后退一步,听周围如火如荼地评戏:“做小三被原配找上门,男人也是个死的,不管不理,骂抑郁了,喝了农药一尸两命。”
“贴了大字报在家门口,就差拿喇叭喊人抓小三了。”
“有钱啊,男人是有钱啊,没钱能在观音桥买大套房吗?可惜再有钱也不是你的,人一倒,屁都不剩。”
康颜退回门口,恍若看了场滑稽表演,转身退场逃离。
她朝巷口跑,城市接连几天下雨,砖头地面水痕遍布。山城别的锁不住,锁水倒挺行,墙角湿蒙蒙闷了三天雨,生出黄绿短苔,像墙皮生疮流脓,粘哒哒吞噬角落。
康颜一口气跑出巷子,嘉陵江顺老石头桥南下,水声汩汩。太阳落水摔碎,尸骸粼粼泛光,她盯了很久,突然拽出吊坠。
是时候结束这些荒诞的戏码了。
康颜牙一咬心一横,扯掉项链,甩手扔入江中。
二十六日宜开业开张,樊达承建嘉舒入驻的五星酒店也在今日首次营业。
许永绍和柯国平等人受邀剪彩,童局也派了秘书来意思意思。一众成功人士西装革履满面春风,个个握着包红布的剪刀,在酒店门口排排站。
礼仪小姐将印有「开门大吉」的红绸布捧起,一左一右反向走,扯长绸布拦在酒店门前。
主持人拿着话筒说开场白,摄影师不断捕捉画面,闪光灯一阵阵亮得人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