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飞扬在街道上的谱形,那方句号和休止符的字型。]
天空中霎然间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十字架。它四周噼噼啪啪地绽放着殷红的光明,略呈尖状的四个光柱在灰色的天幕之中令人惊叹地构造出了平滑的90度角。肆虐在落基山脉那连绵起伏中的裂变风暴仍然不减它的惨烈之象,偌大的灰色幕布侵蚀着它在前进路上的一切,原本苍翠的黄石被他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夷为了一望无垠的熔岩平地,甚至是西部巨大的落基山脉它也没能放在眼里。反物质湮灭之后所产生巨大的破坏力开始在这里被表现得最为惊吓。
2012年12月21日凌晨6点37分。米卢西林海底隧道。第四十一号特快。
列车已经和地面上失去了联系几个小时。黄华俊望着外面忽明忽暗的灯光,喷发越来越剧烈的白色雾气,玻璃窗上凝结的澄明液体,以及旅客们惶惶的表情。
&ldo;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走出去。&rdo;黄华俊站在列车的广播台前,看着车长拿给他的旅客登记表,&ldo;请各位先生女士一定要集中到第一节车厢里。另外只有笨蛋才记不住这里的人数23人。&rdo;
&ldo;集中人数起来你想怎么办?&rdo;车长不明白黄华俊的想法。
&ldo;以便集中力量,并且人们集中起来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问题。&rdo;黄华俊在背向车长的时候有意识地看见了窗户那里的温度计,眼光扫过水银柱之后他不禁感到心底震撼出一阵阵的心悸。是的,外界温度已经达到了37摄氏度。
&ldo;我们必须想办法把这个铁家伙发动才对。&rdo;黄华俊举着手站在第一节车厢里高声地向着各位惊魂未定的旅客阐述着自己的想法,&ldo;在这种关系到自己生命权利的问题上,不想合作只能说是自我拯救意识不强,他不想活啦!&rdo;黄华俊这一席友善的话语很快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少数几个有意见的也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加入了这一行列中。
&ldo;10分钟之前,列车长已经给地面报告了这些消息。&rdo;驾驶员此刻也离开了他的岗位,&ldo;虽然把联系和他们建立起来,但是似乎他们也拿不准什么时候才能过来。&rdo;
突然一个靠窗的旅客似乎看到了什么一声惊叫起来,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枕木间那些喷着气的小洞竟然笔直地喷出了火山灰。
车厢内的局势霎时间陷入了无可逆转的境况。人们看着窗外陡然变坏的状况立刻陷入了疯狂的状态。狭窄的车厢里灰尘四起人们努力地想要冲出这里拼命地在车厢里到处奔跑,几个比较活跃的人甚至不顾一切逃了出去,但当他们一跨出车厢便被炙热的空气和已经布满整个隧道的的火山灰当场窒息在地面上。
人们更加害怕了,每个人都怀着复杂得难以言表的心情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睛茫然地看着窗外躺在沙石地面上渐渐发黑的几个死者。当列车上的挂钟时刻点在嘀嗒嘀嗒中跨过七点之后,那原本通亮的隧道灯却熄灭了。
列车长把探照灯和高亮照明集中到了第一节车厢。不一会儿,洁白的光芒透过探照灯模糊的玻璃片,照射在整个空气污浊的车厢中。人们眼睛低垂地看着地上随处可见的尘土与纸屑,一部分人把头埋在两只手所围成的祈祷姿势里,凝重的空气定格在这里再也没能拉开下一帧的影片。
黄华俊也没有了主意。他本想趁着外面温度还不是很高的时候,迅速按照列车长的指示检修一下列车的主要问题,随即发动列车然后赶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没有预兆,那些突如其来的火山灰就像是未和水的水泥,一旦被吸入呼吸道便会形成一团坚硬的岩石块,将人们的呼吸之路彻底截断。
难道自己就只能在这里等死?黄华俊觉着心有不甘,家人现在可能还在等待着自己顺利归家的消息,或许女友做的那些书签还悬挂在自己的书架上,或许小侄子还眼巴巴地期盼着自己能有一个哥特式建筑的积木……黄华俊摇摇头努力地不去想这些,但是憧憬总像是阴魂不散的空气始终回荡在自己的脑海中。
黄华俊想到或许口罩可以帮助自己。他抱着满心的希望从背包里翻了好几个出来把它们全部戴在嘴上,把列车调度室里的无线电抓了一个带在身上,不顾车长的反对拿上列车里常备的检修工具打开门之后快步走下了列车。
&ldo;你要怎么做?&rdo;黄华俊脑子里不断地反问着他,&ldo;你能行吗?&rdo;
黄华俊顶着外面已经达到60摄氏度的气温,还好这些口罩能暂时抵御住那些火山灰的侵袭,但是火山灰的高温却在第一时间限制了黄华俊能够在这里的分时。
发红的火山灰烧灼着口罩的表层。仅仅一会儿口罩表面就淤积了不少黑色的块状物质,并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胶臭味。黄华俊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列车上。
&ldo;什么什么?你是说岩浆?!&rdo;列车长听到驾驶员这样说道禁不住尖声地叫起来,他赶紧趴到窗边上眼睛感到难以置信地探视着地面些许的变化。
&ldo;这一切太突然了,&rdo;列车长瘫软在地上,黄华俊眼神里的最终希望已经彻底被绝望所吞噬。他无力地丢下手里被火山灰烧得仅剩下边缘的一圈铁丝和残存着些许白布的口罩,接着整个人一下子沉重地跪在了列车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