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二早等在村口了,见了来人,连忙赶上前:“几位可来了!”
为首的是个管事模样的年轻男子,起的太早,脸色并不好,只朝着沈老二随意点了点头:“你家在哪儿呢?赶紧带我们去吧,别误了吉时。”
沈老二点头哈腰,在前头带路。
昨日周伟给他出的主意,直接让财主从隔壁镇派一顶小轿或者一辆驴车,几个家丁,把沈慕带走就是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任村长再偏袒沈慕,还能把个失了清白的哥儿领回村子?村里的风气还要不要了,那些年轻姑娘小哥还嫁不嫁人了
甚至连老天也在帮他,财主那头瞧了瞧黄历,明日就算是个不错的日子,吉时又在清晨。早早的派人来迎亲,村里人都还没醒呢,不知不觉就能把沈慕给绑走。
这几日也因着寡妇门前是非多,家里有人来起房子人来人往的,刘氏总是趁天刚亮就去地里。拔拔草浇浇水摘点野菜什么的,等起房子的人来了,她就不出门了,只关起门来在家里头做饭。
结果今日出门时,恰巧和财主家接人的驴车迎面碰上。“你们是什么人?”
那管事有些诧异,看了沈老二一眼。沈老二硬着头皮道:“这是我嫂子,我哥没了,家里便是我当家,不必理会她,直接进去接我侄儿就是了。”说着自己就上前,要把刘氏给推开。
刘氏整个人都是懵的,电光火石间想起村中的流言:果然来了!果然沈老二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他们未雨绸缪是对的!
然后就是一阵阵的后怕,这她要是早走一会儿,家里就沈慕一个人,还不被他们强行拉走了!等她回来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说不定还以为沈慕出去玩儿了呢!
当下刘氏背后一层的白毛汗。同时她又在心里庆幸,幸好他们早早招了婿!
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刘氏使出浑身的劲儿——可能也是在极限人的潜力被激发了,原本柔柔弱弱的刘氏,这一推竟然真的把沈老二给推开了,回身反手把自家大门拉上,直接上了锁,把沈慕锁在了家里。
沈老二冷不丁的被刘氏突然爆发的神力推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了。等回过身来,刘氏居然正在锁门,当时就急了,上去就抢钥匙:“你干什么!”
刘氏却先他一步,一扬手把钥匙从高高的院墙抛过去,扔到了自家院子里。
沈老二气得要命,却又不能上前砸门。动静大了肯定会把村人招来,到时候更难把沈慕带走了。
那管事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都冷了,脸当时就掉了下来:“你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别耽误了吉时!”虽然只是纳个妾,但他家老爷向来讲究这个。
“我不认识他,他不是我家人,和我家没关系!”刘氏矢口否认。
管事皱了皱眉,不太开心的看了沈老二一眼。他并不相信刘氏的话,因为沈老二把沈慕的庚帖送过去了。上头有沈慕的姓名籍贯、生辰八字、祖宗三代姓名等。不是至亲,是得不来这些信息的。
他只以为沈老二要嫁侄子,却没跟寡嫂商量好,弄得眼下麻烦。这种事儿也是有的,不过和他们可没什么关系,该把人带回去他们还是要带回去的:“这位大嫂,你家沈慕的庚帖已经送到我们府上了,你还是把门开开吧。”言下之意,庚帖都送过去了,没得转圜的余地了,认命吧。
刘氏咬碎了一口牙,恨不得从沈老二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但任他们怎么劝说,刘氏就是堵着门不让。管事渐渐不耐烦,准备让几个家丁把刘氏拖走砸门。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村长和几个汉子一起往沈家走来。到了该上工的时辰了。看到门口围着的人和扎着红布条的驴车,村长皱起了眉:“这是在干啥?沈老二,你在这儿干啥呢?你哥才没了多久,你就穿红戴绿的往他门口蹭!”
刘氏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就是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村长这两日也来帮忙,只要拖时间到村长来了,让村长说清楚他家沈慕已经招赘了,把这些人撵了就行了。
沈老二怕财主忌讳沈慕是热孝出嫁,没和人家说。所以财主家在驴头上绑了一条细细的红布。刚才天色暗,沈老二也没看见,这会儿天亮了,倒让村长看了个正着。
村长把沈老二一顿骂,骂得沈老二脸上难看,梗着脖子说自家事村长管不着。村长当时就把沈慕招赘的事儿说了:“你们已经分家了,你们也算不得自家。慕哥儿的亲事你可没资格做主,文弟妹已经给慕哥儿招了一门夫婿,婚书户籍都办过了!”又对财主家的人道:“你们是要来抢人家已婚的夫郎吗?!”
沈老二瞪大了眼:“不可能!沈慕怎么会招婿?我怎么不知道?!他必定是骗人的,你们别相信他啊!”后一句,是对着那管事说的。
管事的脸已经青了。
沈青山道:“关你什么事儿?你算老几,村里的婚丧嫁娶还要事事跟你报备?要不我这个村长的位置让给你做得了。”周围的人一阵窃笑,他们村的汉子就是全死光,也不可能让沈老二当村长。
“你们要是不信,就去我家看看,我们村识字的人多,户籍婚书都是留案的。”村长对管事道。
管事恶狠狠瞪了沈老二一眼,跟村长走了。没想到竟是个这样烫手的活儿,他也只是个给人办事的奴才啊,得有理有据才能回去跟主家有所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