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看似互不相干的练习,两个人通过巨大的镜子用眼神余光的交流,使他们的动作在意识的某个层面里交织在一起,互相探究,互相融合。
极高层次的舞者,仅仅是通过感觉,就能够从他人的舞蹈中有所收获,如果对方是有意想要提供信息,那么感觉就会变得更加强烈。
这是夏伊达的程度根本不能达到的层次,所以格雷并不能以这样的形式对她进行引导。确切地说,就是北都学园这支优秀的团队,都几乎无人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除了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在看似随意地起舞的时候,知觉里却是翻江倒海的惊讶。在格雷·范塔西亚的肢体舞动所传递来的信息中,竟有着比想象中还要多的令他迷惑的成分。在那些古怪的感觉中,他忽然窥见了突破这一次长时间困住自己的瓶颈的可能性。
康斯坦丁在备战的时间里,为了逃避情绪的困扰而埋头苦修,在技术方面进展太快,以至于过早地遭遇了对于成熟舞者来说最难以突破的重大瓶颈。
能否突破这个瓶颈对于舞者而言是非常关键的,决定着将来的上限会不会被封堵,是舞者舞台生涯中的一次“渡劫”。虽然康斯坦丁家里有他的母亲——萨卡洛娃大师亲自帮助,但遗憾的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每个人的瓶颈都是不一样的,没有经验可以用来复制。
然而,在格雷·范塔西亚的舞蹈中,康斯坦丁隐隐捕捉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需求。那是无法用言语去表达的,只能用肉体本身去感受。
难道,这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与我的瓶颈是一模一样的吗?
康斯坦丁的震惊亦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他……早已突破了吗?
在看出康斯坦丁遭遇瓶颈的时候,母亲曾经宽慰他,让他不要焦躁,按照自己的步调慢慢前行,因为这个瓶颈对于他来说,来得确实太早了些。但是,格雷·范塔西亚不能再登台的时候,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年轻!
情绪里,又带上了抑制不住的不甘和气恼。
想要更深入地探究一下,然而康斯坦丁先行停止了动作。
格雷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格雷投过一个询问的眼神。
“别勉强了,你气息都不稳了。”
格雷愣了一下,随即便无奈地笑了笑。
“没有办法,现在的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每次舞蹈的时候,都伴着剧烈的痛楚,犹如行走在刀锋。五年了,时光不停地流逝,痛楚却有增无减,近来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让这本能自如把控的普通训练动作都有些无法控制。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康斯坦丁挑眉问道。
“我的想法,大概你已经很清楚了,为什么还要问?”格雷淡淡地说。
问题不是想做什么,而是你到底接不接受,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