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值二月时节,运河北段的河道还结着冰,想要坐船是不可能了。
从京城到扬州大概是九百多公里的路程,以黄河为界分南北两段,北段由京城始至泰安止,差不多了四百多公里左右,一辆马车,如果不好惜马力,一天最快的行程大概也就一百三四十公里上下,可对于贾瑛来说,这不是爱惜不爱惜马力的问题,而是黛玉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
所以这个速度就要无限放缓了,以一天八十公里上下的速度,北段就要耗费五至六天的时间,转至泰安再换行船,到达扬州,怎么也得一天半的时间,一趟单程大概也就是七天左右。
至于回程,三月份的时候,运河北段的河道差不多就能开了,不过因为是逆水北上,从扬州到京城也得五天左右的时间。
如此一来一回,就是小半个月,贾瑛还得提前五六天回到京城,这样留给黛玉探亲的时间差不多十天左右,将就也够了。
是以贾瑛便不能在京城过多耽搁,头一天准备妥当,第二日一行人便启程出发了。
不论别人怎么说,在贾瑛看来,贾母对黛玉的宠爱虽不比宝玉,却也远超过了三姐妹,一向只好在府内高乐的她,今日还专程把黛玉送出了府门。
贾瑛一看,便知众人方才又是哭过的,幸好这次他不在场,躲过了一劫。
宝玉此刻也放下了他的宝姐姐,红着双眼与黛玉话别,或许真的是因为木石前盟的孽缘,黛玉因宝玉而掉的眼泪,总比别的要多一些。不过也因贾瑛这个例外的出现,黛玉的心思终不用只系于宝玉一人之身。
贾瑛向诸人作别之后,便带着黛玉踏上了南下的行程。
这次出行,老仆周肆伍留在了京里没有跟来,报春和绿绒二人在府里呆不惯,是以贾瑛也带着一起,有她二人照顾黛玉,胜过带着一大堆的婆子丫鬟。
一并随行的还有三五个小厮并赶车的马夫。
“瑛二哥哥,外面的雪景好美啊!”黛玉在马车上掀起帘子欢喜的向贾瑛说道。
昨夜下的新雪,如今尚无行人踩踏,虽说四周的树木一片光秃秃的,可落在枝丫上的积雪,却像极了三月里的白梅,阳光铺撒下,万里银装,刺眼但也动人。
偶有一片雪压常绿的青松作衬,却缓解了色调的单一,透着不屈和傲骨,向风雪中的路人招手。
这般景致之下,便是贾瑛心中都生出了一种豪迈之感。
骑在马上的贾瑛笑道:“可要停下来歇歇脚?再往南走,这种景致就少见了!”
“好吖!好吖!”黛玉满脸俏意喜色,面对着一片洁白,少女心顿起。
平日里要么待在深宅之中,要么就是身旁的妈妈婆子们担心她体弱,不肯任她恣意畅玩,她们却不晓得,每一只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儿,都渴望有自由飞翔的一天。
府里的人虽然也宠她,外祖母是出于长辈的关爱,宝玉是对异性玩伴的恭让,姐姐妹妹们或也有“远客自当礼让”的心意也说不定,丫鬟婆子们却是出于她的身份。
全然不似贾瑛这般,同辈人宠着她,溺着她,万事也由着她。
报春、绿绒、紫鹃、雪雁四女也都是一般无二,尤其是贾瑛的两个丫鬟,她们对自然更有一种热爱,尤其是从前少见的。
“姑娘,慢着点!”
黛玉在雪地中蹁跹欢悦,雪雁在一旁相伴玩乐,紫鹃年岁要长一些,自然要说些体贴之言。
报春和绿绒捧一抔白雪相互泼洒,不过一会儿,其她几个也加入了进来。
“报春姐姐,你耍赖!”黛玉娇笑道。
却是报春为躲避几人泼起的飞雪,雪地之上来了一个轻跃腾翻、燕子飞纵。两个丫鬟都有武艺在身,是以才有黛玉娇喝耍赖一说。
贾瑛和喜儿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其余的小厮仆役早早躲到一边去了。
贾瑛扭头看向一旁傻乐的喜儿,轻问一声道:“美吗?”
“美!”喜儿砸吧砸吧嘴,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贾瑛一个暴栗过去,故作恼怒道:“要不换你来当爷?”
“哎呦,二爷,疼!”喜儿满脸无辜的摸着脑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