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与你说,此番吴王妃萧氏随行,我与你引荐。”城阳说道。
吴王李恪的王妃萧氏实际上是继妻,原配杨氏年纪还轻的时候就已薨。现在的这位吴王妃萧氏已为李恪育有三子,算得上极有福气了。
话落,就对新兴下首的娘子一笑,那娘子得了示意,举了手中的酒盏,道:“久仰孙良娣,遥祝福禄安康。”
吴王妃话说得工整,并不显得热络,如此,孙茗更加自在,举了酒杯,一饮而尽。
此时,新兴借着酒意,与左右巡了酒,就行到孙茗身边落座下来,不一会儿,两人就咬起耳朵来。
“这吴王妃出自梁朝帝室,此前一直同吴王身在封地,也是因先皇过世,才回长安祭奠。”新兴把所知的娓娓道来。
暗道这吴王连着两任皇妃都出自名门,他自己本身父与母皆出自唐、隋皇族帝裔,身兼李唐、杨隋、独孤氏三豪门血脉,实在难能一见,天生就是极贵重的命格。何况早就听人言,李恪素有贤才,能文擅武,怪不得曾受拥戴,举荐他为太子了……
按照客观立场来看,李恪也算天之骄子,在当时立李治为储君的时候,李治年纪尚轻,堪堪十五罢了,但李恪已经二十五,正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若当时李治年纪再小个几年,保不准太子之位就给李恪开了路了。
但孙茗自始至终都是站在李治的立场上,所以李恪的存在,实在大大妨碍了李治了!
虽则如今李恪大势已去,如今李治登记,除非他想出头做个乱臣贼子……但这个时候冒头,只会叫封地上的诸王群起而攻之,谁也不想做那枪头鸟。
只是,留着始终是个祸端。
李恪安心当个闲散王爷也好,但他偏偏有治世之能,就是李治再心宽,如何能叫他安稳坐龙椅之上心里定是要不痛快的。
如今吴王妃巧妙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交际圈里,不冷不热恰到好处地与公主等人打起交道……
“听圣人说,是要封赏兄弟几个,恐怕吴王等人暂时还不能返回封地了。”孙茗也与她传了消息。
原本长安就不缺小道消息,新兴能痛快地与她分享诸多秘事,她却也从来不会吐露半点秘辛,能告诉她的,无非都是些无关痛痒,却又能稍稍提点的话而已。
新兴笑着点头,低头为她斟了酒,乘机又道了句:“吴王妃的三个儿子里,还是小儿子身子骨最好……”
李恪嫡子三个,三儿不过周岁,前面两个儿子早就站住了,但是年纪太长。如今吴王若是要给长子请封,李治实难拒绝。新兴这番话说得实在太及时了……
说到底,才刚满周岁的孩子如何看得出身体是否康健?但以前面两个儿子体弱,拿此话说事,拖个几年,给他小儿子封世子,一来世子年纪幼小无所作为,而来,还能挑拨兄弟三人!
新兴这主意出得极妙!
两人饮下杯中酒,新兴就起了身,回了座位,笑着与下首的吴王妃说起话来。因着两人都生养了几个儿子,说起来话题就多了,难得见吴王妃笑得真诚起来。
简单的营帐酒宴撤下,花枝花蕊郑重地应过李治,自然半步不敢离开孙茗,宴后方搀着微醺的孙茗回去。
李治那边也是早早散了筵席的,回来就听说孙茗赴宴去了,也不甚在意,叫王福来备了一桶水来,匆匆沐浴,就躺在了床榻。
如今他也早已养成了睡前沐浴的习惯,一旦某日没能入水泡一泡,就浑身难受,像是没弄干净,可以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直到孙茗头昏脑涨地回了帐子里,花枝花蕊就悄然退下,只留她抚着额,慢悠悠地往床榻走去。
李治原本睡眠就浅,听到揭帘子的动静,就已睁了眼睛,就这微弱的烛光,看到醉醺醺的某只摸着床沿坐下来,还没坐稳,就往床榻底下歪去——
李治忙起身把人捞起来,见她面色微红,眸中带水模模糊糊说着不清不楚的话,就知道是醉得狠了,把人捞进怀里,没忍住就是一句抱怨:“竟喝得这样醉?”
孙茗自己倒没觉得很醉,不过是多喝两口,于是边往里边钻边道:“也没有很醉,就是有些头晕。”
喝多了自然头就晕了,李治没好气地一笑,把她靴袜给脱了:“看你明晨起了头疼是不疼!”
然后哄着人,一同躺入被衾,刚给她合上薄被,就听她道:“今日见到吴王妃了……”
李恪的王妃?!
倒没想到她竟然也在,李治就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孙茗摇了摇头,却发现头一摇就晕,也就不说话了,朦胧间,也不知怎的想起昨夜巴陵特意赠她的礼来,就又与李治道:“昨儿巴陵公主送了大礼……也不知她安了什么心……”
李治见她声音越说越小,知道她这是真犯了困了,就熄了床榻唯一一站烛火,钻入被中把人一搂,拍着她的背,道了句:“睡吧。”
就是醉了,脑子里竟也把紧要的记着告诉他,都不知道他该说什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