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平明显也知道是这个日期,他嗯了一声,开口问道:“咱们大概还需要多长时间走出沙漠?”
常毅笑了起来,望着郝建平答非所问的问道:“想通了?”
郝建平白了一眼常毅:“没有什么想通想不通的,累了,想回去了。”
常毅哈哈一笑:“言不由衷,算了,不跟你计较,按照咱们俩现在的行进速度,穿越这个沙漠还需要二十多天的时间。”
“这么久?”郝建平从地上蹦了起来,一脸的惊容。
二十多天自己才能走出这片沙漠,到那时候连黄花菜都凉了。
“怎么了?”常毅不解的望着郝建平,出来不就是散心的么,早几天晚几天又有什么关系?
“向回走,马上。”郝建平不由分说的拎起了自己干瘪的背包:“把你背包里的东西分给我一些,咱们要加快行进速度。”
“不至于吧?”常毅嘀嘀咕咕的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两瓶大瓶的矿泉水递给了郝建平,本来还想凑趣的说一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刷牙了’,不过看到郝建平的脸色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走进来用了七天的时间,如果尽力往回赶的话有五天就可以走出沙漠回到库尔勒了,不过成功徒步穿越死亡之海就与郝建平无缘了,估计下一次他也不会鼓起勇气再来一次塔克拉玛干。
向回走的行程要比来的时候快了许多,一天下来两个人走了大约有三十公里的路程,一直走到精疲力竭才停了下来,草草吃了一些东西马上就睡下了。
似乎是老天爷在跟郝建平做对一般,午夜,一群游荡的狼群袭击了他们,倒是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损失,常毅还用匕首解决掉四五只饿狼,结果整群狼围着两个人的宿营地嚎叫了整整一个晚上。两个人一夜没敢合眼,郝建平也见识到了常毅所说的野狼的凶残,他拿着常毅硬塞给他防身的那把手枪跟常毅一起又打退了狼群的一次攻击,直到天光放亮的时候狼群才不甘的退去,可是常毅看到冉冉升起的朝阳,脸色比遇到狼群的时候更加难看了。
“建平,丢掉所有给养跟我跑。快,沙尘暴,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就会到咱们这个方向。”
常毅飞快的从自己的背包里向外扔着那些瓶瓶罐罐,把剩余不多的东西直接向后背上一甩伸手拉起郝建平飞快的向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沙漠中的沙尘暴要远比狼群更加可怕,狂劲的沙尘暴甚至可以把整个沙丘夷为平地,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就算经验丰富的老沙漠,在遇到沙尘暴的时候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寻找一个相对避风的地方把骆驼围成一圈尽量的保护自己,心里还得祈祷遇到的沙尘暴不要那么猛烈。
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向沙漠里面走的时候平淡得像白开水一般,可是刚转回头来走了一天不仅遇到了狼群,连人们闻之色变的沙尘暴都遇到了。还真特老母的幸运,难道这就是逆天行事带来的后果,老天爷也不想让任何人力来改变它运行的轨道?还是老米真的已经惹得天怒人怨了?
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郝建平的脑子里竟然还冒出了这种狗血的念头,主要是在他的眼中看来根本就捕捉不到一点儿沙尘暴即将来临的迹象,只是感觉到天空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些橘红色而已,反而显得更漂亮了,不过这种时刻他却不会去跟常毅争辩什么。就跟常毅盲目相信他的头脑和手段一般,他也对常毅某些殊人的特长有着盲目的相信。
一个小时能跑多远?更何况是在沙漠这种地方,常毅带着郝建平一路飞奔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能够避风的地方而已。
天色终于变得阴暗了下来,天上的一轮骄阳似乎被蒙上了一轮轻纱,也变得朦朦胧胧了。
这一回就连郝建平也已经确信他们确实是遇到了沙尘暴,远远的天际已经被漫天的黄色雾气所遮掩住了,郝建平知道那不是什么雾气。而是狂风卷起的黄沙。
“就是这里了,快。”
常毅终于寻找到了一个相对避风点的地方,拉着郝建平狂奔了过去。
沙漠之上毫无遮拦,风暴要比在其他的地形上来得要快得多。常毅刚刚用背包带把郝建平和自己绑在一起,沙尘暴已经快速的迫近了两个人,风中的黄沙粒就已经稀稀落落的扑打到了脸上,隐隐作痛。
“趴下,用衣服把脑袋包起来,双手抱住头,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动、、、、、、”常毅急速的又向郝建平重复了一遍遇到沙尘暴紧急自救手段,这些自救手段在狂暴的沙尘暴之中显得是那样的苍白,就跟遇到危险马上把自己的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一般,可是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手段?
常毅手忙脚乱的把郝建平安置好,自己随手扯了一件衣服把自己的面目也包裹了起来,紧挨着郝建平趴在了沙丘上面。
遇到沙尘暴的时候躲到沙丘后面是最愚蠢的办法,看上去似乎沙丘能够帮你阻挡一些风力,可是这样被流沙活埋的风险将会最少增加五成以上。
常毅选择的避风地点是相隔不远的一大一小两个沙丘,他直接放弃了那座看上去更加牢靠的大沙丘,而是选择了大沙丘后面的一个小沙丘,而且他和郝建平也是趴在小沙丘面向沙尘暴来临的那个方向,这样沙尘暴来临的时候大沙丘可以为他们阻挡掉大部分的风力,而两个沙丘之间的凹地则是一个缓冲地带,防止大沙丘移动到小沙丘并把小沙丘掩埋掉,这样躲避沙尘暴他们的生存几率将会比那些懵懂无知的人要多出来数倍。
可是在无可撼动的大自然力量面前,一切都存在着变数,只能尽人力安天命,如果他们真的命陨于此,那只能说是、、、只能说是郝建平这个二货为啥偏偏这个时候自己闹心病,而且还选择了这么一种自虐的方式。
尖锐的狂风带着骇人的呼啸之声席卷而来,吹得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的身上就已经被埋上了浅浅的一层黄沙,可是在下一刻,身上的黄沙又被狂风席卷而走,郝建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像是要不受控制一般要腾空而起随风而去,虽然隔着包裹着头部的衣服他并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是在这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似乎他的生命在此刻已经不属于他了一般,任由那些肆虐的狂风把他捏扁揉圆,而那种根本就无法操纵自己命运的无力感更是让郝建平感到了惶恐,现在他唯一渴望的,就是有一只有力的臂膀能够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身体,不要让自己的生命从此随风而去。
燕子、小妹,我太愚蠢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我还需要这样苦苦的煎熬自己寻找答案?我其实只不过是在为了自己的贪婪寻找一个义正言辞的借口而已,财富对于我还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吗?没有!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能够掌控天下的那种**,这有多么的荒谬,我已经得到了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辉煌成就,为什么我的欲壑还是不能填满?
一条有力的臂膀伸了过来,紧紧的揽在郝建平的肩膀之上,刚硬的手指甚至抓疼了他肩膀上的肌肉,可是在这一刻,郝建平竟然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心安。
虽然抓住自己的这个人和自己一样同样也无力抗拒这肆虐的老天,可是他却给了自己生存下来的希望,让自己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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