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下撞得太狠,声音有点儿大了,光听听就知道究竟有多疼,思霖皱了皱眉,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脑门,唯恐头上出现一个大包。
墨昀也叫这一声给吵醒了,他迷迷瞪瞪地甩了甩头,舔了舔自己的小狗爪,书怀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把他放下了地。小黑狗站了会儿,摇摇晃晃地站不太稳,好不容易清醒了,又蹦跶着想要人抱。书怀懒得抱他,只叫他赶紧变回人样,说想出去转一转。
&ldo;又要去何处?&rdo;墨昀不情不愿地变回人身,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在这天气出门,怕是脑子坏掉了,若是走到半路上忽然下雨,那该如何是好?
&ldo;雨天出门,别有一番情趣。&rdo;书怀再次开始扯他的歪理,&ldo;雨中空气清凉,水气弥漫当中一切都是朦胧的,难道你就不觉得这种景致很美?&rdo;
当真不觉得美。秋雨只让人觉出凄清和冷漠,冻都要冻死了,哪有工夫去关注什么美不美?墨昀长叹一声,明白了书怀就是在找借口外出,他每次想外出,都不肯好好说话,非要胡扯一通,若想理解他话中意思,得拐过十八个弯才行。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只消看一眼就让人觉出困倦压抑,燕苓溪也没心情再读书了,如今光线太暗,适合坐在暖和的地方发呆。书怀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思霖,杯子精被他盯得烦了,正想发飙,他却拉上墨昀跑了,眨眼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ldo;这俩混球,又做什么去?&rdo;晚烛按着脑门,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活像个命不久矣的老太太狠狠地跌了一跤,死里逃生般捡回了一条命。
他们去干什么,思霖当然不知道,他隐瞒晚烛也没有意义,便老老实实地摇头,闭上眼准备跑去丞相府里头看一看。晚烛没书怀那么多心思,只道思霖也困,没人陪着她唠叨,她感到十分无聊,想着反正书怀等会儿溜达完了还得过来找她,干脆往下一栽,重新倒回原处,继续呼呼大睡。
书怀原本打算到皇城中转一转,寻找存雪的踪迹,可当他离开洞府的那一瞬,他忽然停了脚步,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北地之秋实在是太怪异了,前几日还热得像夏天,转眼就进了寒冬,若非腰间还悬着墨昀所赠予的玉佩,他绝对要被冻僵,成为一块人形坚冰杵在思霖的洞府门前。
&ldo;是你说要出来的,现在出来了,怎么又不走?&rdo;墨昀不畏寒,因此看到书怀的反应,他感到莫名其妙。书怀瞟他一眼,搓了搓手,低声道:&ldo;先回冥府拿把伞好了……你将我那几身厚衣裳都放在了何处?&rdo;
一听他这样说,墨昀立刻反应过来他是觉得冷,想多穿几件衣服,语气当即软了几分:&ldo;近几日天气转凉,那些厚的早就给你翻了出来,都搁在箱子里,你若是怕冷,我陪你回去多穿几层。&rdo;
&ldo;真是老了。&rdo;书怀幽幽叹息,&ldo;这种天气我从前是不会将它放在眼里的,寒冬腊月也绝不可能裹得像个球,结果现在刚入秋没多久,竟然迫不及待地要换冬装,如此一想,煞是难受。&rdo;
无论是外表还是心,他都不像是个老人,墨昀知道他又在胡说,于是没有接话,等着他信口开河,继续往下胡扯。
果不其然,书怀缓缓踱着步,往他们来时的路走去,一面走一面自夸起来:&ldo;饶是将自己裹成颗球,我亦是整个冥府最为俊俏的球;我与你讲,你和我在一处,实在是捡到了大便宜。&rdo;
是谁捡了便宜还说不定呢,墨昀腹诽,嘴上却应和着书怀的言语。他不断说着好话,俩人胡编乱造讲了一路,居然还谈得不亦乐乎,待到回了冥府,书怀终于将自己变成一个俊俏的球,这才终止话题。
球是有了,伞还找不到,书怀坐在床上,双目放空,想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将伞放在了何处。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两把伞就在桌上放着,可如今真要找它们,再看那张桌子,桌面上却是空的。墨昀在房中翻了许久,差点儿连床都掀起来,找了一刻多钟,还是没有找到,只好在身上放了颗避水珠,准备就这样出门,哪想刚出了屋门,还未离开冥府,忽然瞥见长清抱了两个长长的东西走过来,定睛一看,不是那两把伞又是何物?
&ldo;你要闲着没事干,就去帮鬼使搬东西,进我们屋里拿伞作甚?&rdo;书怀从长清手里将伞接过,撑开看了看,是自己的伞没错。这两把伞上没多东西也没少东西,之前更未坏过,谁知道长清把它们拿走是想做什么!
黑龙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袖中又掏出一把小伞,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ldo;我也想出去转转,你们带我一起出去,不带我出门,我就抢你们的伞了。&rdo;
书怀定定地看着他,突然伸手在他脑袋上一敲:&ldo;你没毛病吧?伞都到我手里了,你还想怎么抢?况且你想出门,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声音压那么低,有何必要?&rdo;
&ldo;我妹妹也要出去嘛,但我不想带她一起出门。&rdo;长清很委屈,却不敢大声讲话,&ldo;趁着她现在还未找到我,我们赶快走,不然待会儿让她看到,那就晚了。&rdo;
书怀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揪住他的脖领子,三个大男人拔腿就往外跑。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没多久,白芷就从拐角处转了出来,东张西望在找她兄长,而那时她的兄长已经逃之夭夭,她在冥府里转,定然是寻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