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小臂,鲜血淋漓,深阔切面委实可怖,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诸有情王法所加,缚录鞭挞,系闭牢狱,或当刑戮,及余无量灾难凌辱,悲愁煎逼,身心受苦;若闻我名,以我福德威神力故,皆得解脱一切忧苦……”
黄扬木大师仍于银杏树下,端坐诵经,这一回诵的是《药师经》。
神机真人,已回道观。
太医府六大圣手终于派上了用场,争相涂抹金创药,手忙脚乱作包扎,却是闲下了灵秀。
灵秀就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看着方殷。
方殷不觉痛楚。
方殷不是斯德古拉,便以灵秀来医,复原也得月余——
再者说了,医好作甚?
有心杀敌,无力回天,这一夜,方殷枯坐树下,只得四字:麻木不仁。
这一夜,伺候方老将军的,是元吉。
元吉老皇帝,也许伺候自己的亲爹都没过有这样地尽心尽力,就是不用人手,自己亲自伺候——
却也用不着伺候,也于床尾,枯坐一夜。
这一夜,多少人不眠,不休,聚集在门外,巷口,路上,街头,坐等。
没有人相信。
也没有人知道,老侯爷,老将军,或说大父,是那样坚决地抱定了,必死之心。
只不过是,过了一天,多一点。
及至辰时,天亮之时。方老将军。终至弥留。
人之将死。是为弥留。
莫说不吃不喝,血都快吐干了,就像一片树叶,一夜之间,化为一片枯叶:“方儿……方儿……”
这时,元吉老皇帝,就只能笑了。
方殷在外,聋了也似。
“水……水……”
咦?
怎地!
“砰!”元吉惊起。方殷闪电般蹿将过去:“爹爹!爹爹!”
是的,方老将军要喝水。
因为,方老将军要说话。
扶他起身之时,方殷已然感觉不到任何重量的存在,靠在怀里,似一纸人:“咳。”
一满碗水,喝一小口,不过润润喉咙:“钟正钟相……三花公公……六部尚书……八位贤王……”
方老将军,开始说话,其后报了十数人名。包括孙闰,雷震天。葛瓜,陈平,等等。
“方儿,着人,去,叫他们来。”说完,阖目不语。
这个,得听,也许转机,就在其间!
着人,好说,方殷看过一眼。
元吉叹一口气,出门。
过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