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项燕然心中憋屈感,越来越强烈。
他早就变法之心。
只是,事关重大,阻难重重,犹豫不决,迟迟未下决断。
今晚元宵佳节,他在烟雨画舫亲眼见了众诸侯王和匈奴使节伊雉,那副“不尊天子,轻视大楚”的傲慢态度,让他终于下了决心。
诸侯不尊天子!
匈奴轻慢大楚!
这迟早会生出大祸。
这金陵城张灯结彩,处处笙箫,看似天下太平,一片繁华盛景,底下却是烈火烹油。
太子项天歌年十四岁,尚太年轻,经历的风雨太少,像蠢鹅一样易怒,莽撞冲动,一言不合便要杀吴世子。太子至少要五年到十年之后,才能成熟、稳重起来。
大楚皇朝历代皇帝,大多都很短命。
经常不是病死,就是意外身故。。。诸侯造反,宫廷政变,手足相残,遭遇刺杀,那也有的。
项燕然也不知道自己能在皇帝位上活多久。
他不能等到十年之后,把这大楚的内外大患全交都给太子去剿灭。
他甚至敢肯定,万一自己不小心意外身故,太子项天歌年少威弱,吴王等诸侯必然更肆无忌惮,恐怕立刻便会群起攻讦,谋朝篡位。
北方匈奴自上一战,蛰伏了十年之久,也早已经恢复了元气,磨刀霍霍呲牙等待时机。
稍有不慎,便是大楚的灭顶之灾。
不能再犹豫。
他要亲手,推行变法,解决这内外两个大患。
但是要推动变法,铲除这两大大患,他手底下必须有一大批可用的人才,贯彻他的意志。
“夜色已深,该入寝了!”
崔皇后捏着项燕然的肩头,柔声道:“皇上,这又是在为何事犯愁?”
项燕然默然不语。
“你我夫妻一心,有何不可说?臣妾也能分担一份忧愁。”
崔皇后柔声劝慰道。
项燕然冷道:“今年的岁举,朕下旨王侯、三公、郡守,举荐一批才能之辈,以供朝廷差遣。
你们崔家举荐的是谁,崔什么来着?
好像是得了个殿试中等吧,这还是给了你这皇后面子,才评了个中等。
朕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可见庸碌到何种程度。
哼,不只是你崔家,你们金陵十大门阀,一个个盘根错节,在朝廷上同气连枝,相互声援。
甚至有个说法,非十大门阀子弟和其门生,在朝廷上很难混上高官。
你们彼此举荐自家子弟,若是有本事,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你们举上来的全是一群碌碌之辈,有几个可堪大用?
今年的岁举,前四名优等里面,没有一个是你们十大门阀出身!一年不如一年,越来越没用了。”
金陵十大门阀,顶尖的人才也有。
像主相谢胡雍、副相王肃、郎中令崔浩然。。。他们个个都是老辣成精,精通朝政,十大门阀里的顶梁柱。
让这些大臣们去跟诸侯掰腕子,他们也能胜过各方诸侯。
可是,他们全都是一把六七十岁的老骨头了,经常隔三差五的病假,还能熬几年?
金陵十大门阀的后代,尽是一大群吃喝玩乐的纨绔,挥霍起来没人能比,正经的本事却没用。
可以说青黄不接,也不为过。
“皇上,这,每年举荐之人。。。都是依照老惯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