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所内,杀人光线被称为&ldo;电气要塞炮&rdo;,只是将强力紫外线束照射至空中的装置。如此一来,就能电离空气,提升电导度,利用超高压制造打雷现象。调整这个高压的高频波,顺利的话,就可以让b29的引擎火花塞出现混乱状况,从而使其坠落。
因此,第四科办公室虽然是木结构房屋,却是挑高设计,这个装置就摆在屋子的正中央,从挑高的各楼回廊都可以俯瞰到这个装置。一旦装置启动的警报响起,这个机器上方就会冒出巨大的白色火花,那场景就像是科幻电影的情节一样。可是,光是要让白色火花冲到b29的飞行高度,就还有待研究改进,所以离实现的日子还很远。
不过,第四科是在研究跟后来人们所说的杀人光线炮类似的武器。他们开发出了水冷式大电力发振管,它会释放出白热辐射线。从理论上来说,将这些辐射线大量排列配置的话,应该可以破坏攻击对象,功能就像现在的激光炮,但是当时的产品效率很差,如果要发射的话,需要整个发电所的电力,所以它的实用性还不如电气要塞炮。
总之,n研所的第四科主要就是在尝试开发各种物理性武器。真要说封口令,也是为了让外界认为研发的绝对都是实用武器,所以要大家别把这些其实只是纸糊玩具的事实给泄漏出去。因此对美国来说,第四科的研究内容其实一点威胁性也没有。
日本通过同盟国德国获得美英军事情报,说是战局需要电波武器进行物理战争,因此,政府和国防部就赶紧命令相关机构做这方面的研究。指令中有像是要赶快培训像我这样的年轻科技人员的内容,也下令要研究电波武器和科学武器。
但是,日本的近代武器开发研究工程明显落后,就连战争开始之初,也没有这样的想法计划,大家都使用明治时代的枪支打仗,并没有将新式雷达等高实用性武器的研发摆在第一位。一提到科学武器,就想到可以一飞冲天的幻想式科学武器。这种武器的研发需要一两年的时间,眼下根本来不及,科学家都知道这样的情况,但因为是上级的命令,明知不可能,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做。
我隶属的第六科就是这样的典型,科内研究是否可以将战场上士兵断裂的手足缝合,让士兵可以再上场打仗。研究内容还包括是否可以将别人的手、脚接在活人的断手、断脚上。这是某位陆军高官的想法,就算只是暂时能用也好,只要再支撑半年时间,一定能改变战局。
不过,这个科幻小说般的想法,对于二十一世纪的克隆器官移植技术确实有帮助,但是就当时的知识或技术来说,这种想法根本是做梦、妄想。军方高层人士认为,只要是血型相同、而且是新鲜活体的话,骨骼组织、肌肉组织、血管、神经等都可接缝后再使用,只要仔细接缝,使用期限延长半年应该没问题。这真的只能说是医学门外汉的天真想法,说起来当时连免疫机能这一重大难关也没怎么考虑过,何况连欧美地区都对人类的免疫生存机能没有任何详细的研究资料。
谈到血型的话,大家只想到a、b、o型,但这只是粗略的分类标准,光只有这样的资料是不够的,应该再细分为、n型或q型,加上在当时的日本,抗血清素的品质并不好。其实就算在现代,抗血清素的品质也不见得有多大的进步。而且,不管是日本或全世界,当时还没有人发现dna这个名词。接合的肢体部分会出现何种现象?万一出现败坏现象,理由为何?构造为何?在当时,这些问题都还找不到答案。
因此,进入研究所后,我被分派到的工作就是翻译英美与德国的文献或学术论文。然后,在空袭中遇难的尸体中,如果有伤势较轻的,就会将其搬来研究所,予以解剖研究,从而实践欧美的研究。
可是,只有遗体的话,根本无法得到任何答案。我很想实际地将死者遗体缝合在活体身上试试看,但总是遇不到合适的患者或遗体,我也不想拿敌军俘虏来做活体实验。
有一次,我军击落了b29飞机,将俘虏抓到研究所,准备做研究。那次我看到的那位俘虏很年轻,一脸害怕的表情。遇到这种事,自然每个人都会害怕,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白种人也会恐惧。早生长官想用这个俘虏做活体实验,但最后并没有实现。大家都很清楚,这个研究根本不会成功,实验难度实在太高,而且万一失败了,也找不出原因。虽然我知道有很多同胞因为这位俘虏的轰炸行为而丧命,但是要我砍断健康人的手脚来做实验,实在没有这份自信。
在当时,一共击落了很多架b29。大战时,听说击落的敌机多达两三百架。与其说是我方经常击落敌机,不如说是敌军刻意派出这么多的自杀机对国土进行轰炸吧!一开始是有三百架来袭,然后是五百架,到了末期变成上千架。我国的迎击机无法飞得很高,所以国人常常遇袭。加上我们的迎击机也常被击落,敌军起初的目标是富士山,后来右转攻击中央线,后半期的目标则变成房总(现千叶)地区,所以n研究所就没什么机会再见到俘虏了。
我清楚地记得n町遭到频繁空袭时的情况。我从南瓜田和白萝卜田逃离,往来于研究所和宿舍之间时,看到河堤或头上的电线闪烁着无数的铝箔银光。这是b29撒下的物体,目的是要扰乱电探机的电波。敌军知道这些地区的电波标定机波长,所以可以顺利扰乱,切断电波,因此,电波影像上的b29就会出现杂声与杂影,根本无法正确掌控它的飞行位置。
当时的日本电波标定机有短距离用和长距离用两种,通过这些警报机的报告,可以发布空袭警报,但如果b29躲在富士山后面,根本就探查不到。
走到市中心一看,车站屋顶炸毁了,月台上躺了好多焦黑的尸体,电车也无法行驶。如果留在新宿区,到了晚上就会有燃烧弹或机关枪扫射,也要拼命逃才行。如果站在烧毁的大楼走廊,就会有年纪大我几岁的年轻女孩跑出来,问我要不要陪她玩玩。我当然会吓一跳,现在怎么可能是玩乐的时候,所以拔腿就跑,后来问别人才知道,住在经常遭遇空袭的市中心的女性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因此想找男人及时行乐玩乐人生。
其实从我所属的第六科的研究性质来看,当时全国遭遇大空袭,正是让研究成果大有进步的最好时机。那时候可以轻易取得许多的年轻遗体,如果进行免疫研究、抗体研究、排斥反应研究、适合性抗原或遗传因子研究的话,一定会有长足进步,说不定会有惊人的成果。在那时,我也多少有点信心,也想有所作为,但是却没有这么做,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可惜。
有好几具遗体被送来时,并不是取死者的手脚来接缝活体,而是用锯子将手或脚在同一位置锯下,将切断面洗净,修整肌肉组织、血管、神经纤维、骨骼组织,然后再做缝合练习。虽然研究所规定了熄灯休息的时间,但这项工作却让我废寝忘食,根本忘了有这项规定。从小我就喜欢解剖青蛙之类的生物,不过那些动物的体积都太小了,无法缝合。拿人体做实验就有趣多了。
当空袭变激烈时,运到研究所来的遗体多不胜数,第六科的走廊根本摆不下,都来不及解剖,只好赶快火葬。练习材料很多,可说是取之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