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熊卖艺,是个好主意呀”阿窈想起小时候出门去看的猴戏。那几只猴儿不过是点点头,作作揖,拱拱手,跟人握一握,再把主人提到的物件拿过来送给路人,就能把周围的人逗得哈哈大笑,稀罕的不得了,铜钱掷在铁盘子上当啷啷的响个不停。
若是换成眼前这只又好看又聪明的熊猫呢?想必出上点银钱能与杨岑握握手,还是有不少人乐意的吧。
阿窈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了。
杨岑却像老虎被摸了屁股一般跳了起来,无奈吃得圆咕隆咚,没跳多高就趴回了地上,涨红了脸——当然他眼下是没有这样的脸的。
可是阿窈能清清楚楚从眼神里看到他的羞恼,和满地狂乱的字迹一块张扬着杨岑反抗的决心。
“我!不!去!”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靠这个向别人要钱!!”
“是是是,好好好,不做不做,我不是随口一说么!”这回轮到阿窈赔笑,谁让她想出的主意却是为难了杨岑。不管他是妖精是神仙,总是几千年好不容易修炼而来的,让他放下身段去变戏法,摇尾乞怜,肯定不是杨岑这么傲气的性子受的了的。
更何况,整个京城花熊实在太稀罕,一放出去,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样的事。
这个法子在阿窈脑中一晃而过就被处决了,她叹了口气,要想赚钱,还得靠自己。
阿窈又与杨岑对坐了半日,仍然是一筹莫展,想着她如今对外面的情况不熟,在这里想破脑袋也不过是闭门造车,不如去左邻右舍访一访走一走,看看能不能问出一条路来。
阿窈便带上两斤酒,割了一斤半肥瘦相间的猪肉,另备些家常东西登了隔壁李家的门。
自从阿窈来了此处,江家小院才慢慢向周围的人打开了门。之前江素素别说大门,连床也不曾下几步。小丫头死里逃生,也懒得管什么人情世故,先顾着自己舒坦舒坦就得了,哪里还要费这个脑子跟别人打交道。
阿窈却细心惯了,什么时候都想着多拉一些助力,多备几条后路。她嘴甜人乖,送东西也大方,拎上些吃的喝的登门拜访,不上几日就跟旁边几家人混熟了脸。周遭上了年纪的妇人看她这样的年轻后生都稀罕得很,拉着她话里话外问家事,有没有配亲,寻思着肥水不落外人田,还可以给自己家的侄女甥女外孙女留个好女婿。
好在阿窈经过一回,就知道其中滋味,之后一概向外面统一口径,就说已经定了亲,这才消停一会。
“这不是江家大郎吗?来就来了,还带着这些东西做什么?”给阿窈开门是李家的老太太。
“这也快要过节了,给大叔带了点酒,”阿窈拔开酒塞子给李大娘看了看,笑道:“他老人家心心念念的惠泉酒,我正巧昨儿碰着了给买了两壶”
“我就说哪来的酒,原来是你这小子!”李大叔不过五十左右,一手家传绝活,烧出来的木炭燃起来不带烟火气,还能比别人家的多烧上半个时辰,因此别家都乐意来买,一到冬天就带着儿子忙个不住,等开了春,生意就淡了下来,唯独好个酒。
李大叔一见阿窈带了惠泉酒来,两眼一瞄就知道她有事相求:“进来,让你大娘整治两碗菜,咱们爷俩来喝两杯!”
“不用不用,”阿窈并不会喝酒,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还有事要求大娘呢!”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活计?”李大娘有些诧异,上上下下打量了阿窈一遍:“看你这身板,挑不动担子,也干不得重活,你大叔天天做的粗活,你一个读过书的小相公,哪里做的动?”
阿窈也知道自己的短板,她之前也想过一些,走街串巷的不必说,扛不动还有许多隐患,要租铺子钱数不够,倒是可以整个吃食摊子。
“你会做吃食?”李大娘看她的眼神更是怪异了,想想一个大男人,还是个读过书的,竟然说自己能下厨,可不是白日里说梦话。
阿窈眼下只有这一门手艺拿得出来,明知会惹人非议,却也顾不得了,她眨眨眼睛:“我想在咱们胡同口旁边支个摊子,大娘帮我出出主意,卖什么好?”
这胡同口旁边每到傍晚,就挤挤挨挨有许多家吃食摊子,只因为这附近的住户手里都有些闲钱,三天两头也会到外面来买一些添添菜色,改善一下伙食,时候长了,倒成了些气候。
阿窈倒是不怕有人认得出来她——这一片地方都是平民百姓,下九流的行当多,官宦人家自然是不屑过来的。而且顾谈礼早就露了风声,说赵家也不敢大张旗鼓,对外只说她回老家了,渐渐地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最近府里头又出了些事,更是顾不得她了。
阿窈知道李大娘的娘家侄子就在胡同口卖蒸角儿和烧馉饳,这方面更清楚一些,就直接问到她这里。为了让李大娘不再小看她,阿窈在李家的厨房用了一个时辰,做了一份极为精致的桃花烧卖。
李家的蒸笼早就用了许久,上面已经有些泛黑,却更衬得中间的烧卖晶莹剔透,捏出来的褶子看上去恰好像一瓣桃花,好看得不得了。
李大娘却对着它哭笑不得。
阿窈本来费了一番心思去做的,看着成果不错,心里也是有些骄傲,只是看着李大娘的神色不对,便忙问:“大娘看这样的吃食使得吗?”
“自然是使得,”李大娘尝了一口,馅儿调得也好,便搁下筷子苦笑道:“可是大郎呀,你算算这一份烧卖你花了多长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