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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姜后缓缓抬起头颅，望见阑珊之处立着一名穿着整齐的宫娥，烛光昏暗的屋里，只能望见她直挺的鼻梁与漆黑的眼窝，苍白的唇抿起了笑意。

&ldo;你是何人？&rdo;姜后气息弱而缓，像位久患的病人。

那宫娥一步步走了过来，她脚步缓而平，不慌不忙，十分沉静，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牢房昏暗而狭小，她远远的说话，竟如耳语般令人不得不听。

&ldo;回王后娘娘，奴婢鲧捐，乃是苏娘娘的婢女。&rdo;

姜后冷哼一声：&ldo;原来是你这贱婢，是来替你主子看笑话来了？那日你为何那般害我？&rdo;

&ldo;娘娘，奴婢不曾害您，是您自个作孽，奴婢不过说了猜疑罢了。&rdo;

&ldo;你！&rdo;姜后气得脸色发白，脸上仿佛长了几条皱纹，一时间面部可憎。

&ldo;娘娘为何落得这般田地？&rdo;她的声音冰冷而平静，没有一丝嘲讽，仿佛只是想问问。

姜后阴阳怪气：&ldo;我为何落得这般田地？还不是你主子害的？&rdo;

&ldo;娘娘说笑了，妲己娘娘不曾害您，您自己做了糊事，这才是奴婢想不通的。&rdo;她又向前迈了半步，左脸离烛光近了片寸，露出了上挑的眼睑：&ldo;您分明并非心悦大王，为何要生出如此多的嫉妒？&rdo;

姜后瞳孔睁大：&ldo;你……你胡说什么！本宫贵为王后，乃大王御妻，必然心悦大王才是！&rdo;

&ldo;娘娘怎的如此动怒？奴婢不过随口说说罢了。&rdo;她裂嘴笑了一下：&ldo;原来娘娘真是贤妻良母呢，依是奴婢愚见，大王如此粗鲁，着实配不上娘娘，非要个温和谦虚的男子才好，比如那位大王的长兄，便是万分合适了。&rdo;

&ldo;唔‐‐不要胡说！&rdo;姜后面容惊恐，声色凄厉：&ldo;你是何人？！&rdo;

鲧捐裂嘴一笑：&ldo;娘娘问了奴婢两遍了，奴婢鲧捐，乃是妲己娘娘贴身侍女。&rdo;

&ldo;不！&rdo;姜后喊道：&ldo;你不是！你到底是谁？！&rdo;

鲧捐叹道：&ldo;娘娘可是贵人多忘事啊，您说奴婢是谁呢？&rdo;鲧捐把脸凑近姜后，让她看个清楚：&ldo;奴婢贱容，娘娘该是认不得吧。&rdo;

姜后着实对鲧捐这张脸不认得，但那脸一凑近，她鸡皮疙瘩一起，寒气入体，那双漆黑的双眼直直看着她，阴深深的、如滩死水般波澜不惊，她猛的一抖，颤声道：&ldo;你可是……中宫的旧人……？&rdo;

&ldo;呵！&rdo;鲧捐笑了起来：&ldo;娘娘说奴婢是中宫旧人，若奴婢说不是，反倒下了您面子，娘娘圣明，猜得正准。&rdo;

&ldo;啊‐‐&rdo;姜后恐慌大喊一声，声音撕心裂肺般回荡与狭窄牢房，如鬼怪凄厉痛哭：&ldo;你！你没死？！不！不！你不要过来！是你知道得太多了！娟秀！不是我杀你，杀你的是瑾蓉！她已经死了！&rdo;

&ldo;呐，娘娘，奴婢鲧捐，哪里是什么娟秀？娟秀可是死了多年，脑袋掉在冰冷的雨里，哪里是我鲧捐这般头颅稳固？&rdo;

姜氏身体发抖，哭道：&ldo;我如今这般田地，你若是怨，也是了了心愿，若是恨杀了我也一了百了。只不过，微子启乃是无辜之人，我一生做了诸多错事，有负于他。&rdo;

&ldo;奴婢觉得反倒是的微子大人不是，您为他生子育儿，他竟多年不闻不问，胆小怕事，实在为男子之耻啊！娘娘，您看您，恼那位大人恼得都浑身发抖了不是？娘娘稍安勿躁，奴婢这就为您讨回公道！&rdo;

姜后牙齿打颤：&ldo;你要做什么？&rdo;

鲧捐嫣然一笑：&ldo;奴婢愿为您了却心愿，让殿下认了生父，您可含笑九泉。&rdo;

姜后厉声哭呼：&ldo;冤家！你看在本宫对你尚有一饭之恩的份上，饶了我们吧！微子无辜，全是我一人作孽，当初设计将他卷进这般孽缘里，郊儿年幼，不谙世事！饶命！&rdo;

鲧捐笑道：&ldo;娘娘何必说这般反话？奴婢可是看过那信，不过了却您心愿罢了……咦？奴婢已走了不少时刻，该回去伺候妲己娘娘了，望娘娘安好。&rdo;

话毕，转身离去。

姜后望见她背影，那步伐与从前在中宫时一模一样，定而沉静，不慌不忙，仿佛世上无一事能乱她计谋，姜后急得心脏发热，眼珠睁得滚裂，厉声大呼，鲧捐再也不曾回头。

牢房里凄厉之音终引来了人，宫娥侍从一齐过来看究竟，一开门便看见姜后如厉鬼般双目环裂，口流鲜血，面容狰狞，宫娥大声惊叫，侍从单手颤抖去探脉息‐‐

&ldo;王后……薨了！&rdo;

几人大惊失色：&ldo;快去禀报陛下！&rdo;

而这头，殷守正在馨庆宫找人。妲己跟随其后，杨妃一边忐忑一边强笑：&ldo;陛下，今日您过来，臣妾真是受宠若惊。&rdo;

殷守不答，又找了几个屋子皆不见人影，便问：&ldo;爱妃可见到郊儿与洪儿？&rdo;

杨妃故作惊讶：&ldo;不曾见到，莫非二位殿下贪玩，来了后宫？臣妾定为陛下留意。&rdo;

&ldo;今日郊儿、洪儿那剑无缘无故刺向孤，孤不知其中缘由，想当面问问。&rdo;

杨妃：&ldo;怎会如此？二位殿下怎如此糊涂！真是……！&rdo;

&ldo;孤也想不明白，孤不曾亏欠他们，若是因姜氏一事，也是无甚理由，姜氏犯错，二人皆是学过帝王之术，乃是知晓孤不可徇私，不可轻饶……&rdo;

此刻殷郊、殷洪二人并未出宫，两人年幼身形较小，正躲在馨庆宫后门一木桶里偷听情况，正听见殷守在说话，殷洪便悄悄与兄长耳语：&ldo;哥哥，你我方才鲁莽了，此刻出去与父王道歉，必然能原谅你我。&rdo;

殷洪与纣王要亲近些，年幼时纣王曾教他练剑，后因他生性爱玩，不太肯学，纣王就不再教他，后又南征北战，便少有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