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是好打算,好买卖。”
清江出嫁时的那件嫁衣,是她此生都不愿再触碰的东西,虽是如此,但也被她好生安放在清流宫床头一个樟木柜子里。
那件嫁衣是先皇后,也就是清江的母后一针一线挑灯夜战,不知缝了多少日日夜夜,长了多少白发,才赶做成了那一件艳羡晋国的绝世嫁衣。
但是它曾经受到了多少追捧,那以后就被清江埋得有多彻底。
清江仍记得那时把嫁衣锁进箱底时,抚摸着嫁衣上的金色丝线,就好像母后还在她身边一样。
柳州也仍记得那件嫁衣的精妙绝伦。
他们母后是宿州人,宿州产丝,宿州的女儿,个个都有一手好秀活,他们母后更是这其中的佼楚。那日清江出嫁,一身大红嫁衣,珠帘遮面,掩不住一身喜气。
晋国上下都沉浸在这种喜气当中,谁又能知道,一年后这种喜气便成了死气。一点一点侵蚀着他们的心。
……
夜晚来的很快。
这一次宴客的地点不是在大殿中,变成了旭和殿前的广场,仍是摆着瓜果点心。
清江几人到的时候,已经陆续有人入座。他们随小宫女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可乐许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显得十分好奇,一双眼滴溜溜的转着,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据说晚上还有焰火表演可以看,就连燕国的公主都有节目准备献给宋帝,清江表示,这一场好戏她十分有九分的期待。
所以她看到燕依换了一身火红的霓凰羽衣时,也没露出多少好奇。
清江捡了一颗枣子扔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吐出枣核,红毯尽头突然传来太监一声尖利的通传。
“陛下,凌妃娘娘,国公大人到。”
清江挑了挑眉,随众人起身迎接宋帝。
这时乘着没人注意。她掩袖吐出枣核,一抬头便撞见宋远看过来的目光,她只当做没看见,又随众人一起坐下去。
可当她坐下去之后。就发现身边那桌坐了个人,正拱手向她行礼。
“公主殿下。”
清江托手低头回礼,笑道:“国公大人怎么坐到这里来了,照礼来说,大人不是该坐在下首吗?”
“我算皇亲国戚。坐在公主身边也不算过错罢。”
清江点头:“是这个礼,怪我,都忘记了这一茬。”
凌国公没再管清江,注视着清江身边一脸懵懂的可乐,仿佛这才发现似的。
“这是……公主的孩子?”
清江笑而不语,只是一直笑眯眯的盯着凌国公看,倒叫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了。
他今日午宴时不知给清江打了多少个眼色,使了多少个暗号,但是后者总是装作看不到的样子,这个孩子当时他坐的远。也没怎么看清楚,除了最后大沉小公主问出那个问题时,他在人群中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那时他就觉得,像,真是太像了。
可这时这个孩子离他只不过一个桌子的距离,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真觉得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