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能。
嘉庆帝拳头捏了又放,最后忍不住苦笑。
明明是自己前来追人,到最后怎么被人抢占了先机。
嘉庆帝低头看着清江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陌生,他说:“清江,你变了,好像变得陌生,不再是那个小小的姑娘,自从你这次回来,眼里盛满的都是对过去的念念不忘,你……”
“二哥。”清江打断他的话,忽然展颜一笑,“你从未了解过我,难道你没有发觉,几年前的那场落水,早已经让我变得不一样了吗?”
嘉庆帝心下一惊,有些看不懂清江的这个笑容,也有些不明白她话语当中的意思,但是他好像抓住了些什么,那一丝丝的东西像是一根细小的线,但是他顺着那根线头寻过去,迷雾重重。
清江看了看看天色,开始下逐客令,“时辰也不早了,陛下该回宫就寝,毕竟明早上朝被大臣问起来缘由来,也需要花些时间想个合适的……缘由罢。”
柳絮哄睡了可乐,就从房间窗口的缝隙里一直盯着外面的状况,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本是一身怒气的皇帝,和自家小姐月下谈天,人离得太远,她看不见两人的表情,但是后来清江转身时淡淡的一瞥,让她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
所以清江一进门,柳絮就出声解释道:“小姐,我不是有意偷看的,我只是怕他会对你做什么。”
清江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何必出口解释,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柳絮一撇嘴,不再说话了。谁都看得出,小姐此时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所以她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的好。
嘉庆帝离开的同时,燕书也已经坐上了前往燕国的马车,马车上还有另一个明艳的身影。
燕禾担忧的看了燕书一眼,问道:“兄长,你没事吧?可是伤到了哪里?”
燕书拍拍他的手,淡淡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疲乏。”
燕禾道:“那就休息一会吧,不出两天咱们就能回家了。”
回家吗?燕书心中反复咀嚼这几个字眼,最终嘴角挂上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燕禾见他笑了,也放下心来,他以为燕书会依言睡下修养的时候,燕书却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看去。
燕禾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窗外一片黑沉。什么也看不清楚。
燕禾不由得悲从心来,晋国这一站,一定要一举成功把晋国拿下,嘉庆帝到底是怎么折磨燕书兄长的。小时候那样锋利的一个人,如今竟变成了这个沉默的性子,果然心里的伤,最是伤人。
这个地方,终于是要离开了吗。燕国改朝换代的那一年。他还是个孩子,亲眼送着姐姐欢天喜地的出嫁,然后一夜之间,红妆变成素缟,他母后早早得了消息,把他藏在井底这才躲过一劫。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口井和母后扒着井底望着他的眼神,绝望又慈爱,后来他被燕禾的母后救下,一路护送至晋国。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那个地方还有他的姐姐。当初母后身边的小宫女已成为宫妃,哭花了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庞,抱着他只说对不起。
小小的燕书望着宫墙不解,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
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竟然哭得那般伤心。
此后燕禾蛰伏在晋国,五年后他才与慕妃取得联系。慕妃姓燕,闺名慕和。
和,家和人和,万事和。可是慕妃再看见自己的胞弟,竟是被指责与仇人同寝,那以后江湖中出了一个江汜楼,燕书又进了江汜楼。没有改变自己的名字,因为谁能想到,江汜楼一个唱曲的公子,会是燕国前朝皇子。
也是那一年,他遇见了柳陆。如果说他是烈火,那柳陆就是一块冒着寒气的冷冰。
燕书嘴角的笑容收起。一时间满嘴尽是苦涩,像是不小心咬到了一块黄莲。
罢了,罢了,不再去想了。都结束了,这晋国再没了羁绊,再也困不住他了。可是最后燕书还是在心里问了一遍自己,真的没有了吗?
与此同时,嘉庆帝站在东宫的花架下,藏了一身夜寒。
一个全身笼在黑布当中的人走到嘉庆帝身后,抱拳跪下,一板一眼的说道:“陛下,人已经安全离开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