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也够傻的,要不是你说,我还以为外婆就爱吃鱼头鱼尾,每次都特意省给她吃……这还是小孩吗,这不整个一傻子吗……”
游卓然看向江言,想起当年在矮矮的木桌子上,外婆忙着给他俩叨鱼吃,江言捧着碗,忙着把鱼肚肉叨给外婆,身旁就坐着旋风筷子铲车嘴,一味埋头大吃的自己。
江言不为他辩护,反而揭他老底。
“还有鸡蛋鸭蛋呢,你以为外婆就喜欢吃鸡蛋清,鸭蛋白,每次都给她剩。”
于是就互揭老底了。
游卓然:“你还说呢,你当时被村里大黄狗从东追到西,最后吓得爬人家房顶了,还不好意思喊人,最后还是晚上吃饭了,外婆发现少人,打着手电筒给你找回来的。”
江言:“你站墙头跟人比谁尿得远,尿到村书记身上了,被外婆拎回去揍了一顿。”
游卓然:“虽揍犹荣,我那不是赢了吗?”
江言:“你小时候太闹人,外婆怕你乱跑,每次吃完饭都把你关屋里,让你在水池子里洗碗。”
游卓然:“我……”
他顿了顿,大怒。
“我靠,我就说怎么可能这么巧,每次都一不小心把我锁灶房里!”
江言闷闷地笑,话不说了,笑意还在。
外婆家在乡下,院里有只花狗,看门护院,起先还不认,冲他们直叫唤,二人偷厨房里肉去喂了几天,花狗就亲近了,见到他俩就直摇尾巴。
小院里有桂花树和李子树,外婆手巧,捡了桂花做糖糕,摘下李子做果酱。他们在树底下乘凉,抱着井水里冰过的西瓜大吃,外婆的蒲扇就在旁边,习习送风,轻声讲故事。讲山里的大王,水下的小鱼,偶尔讲了志怪异谈,江言吓得睡不着,半夜得拖着游卓然去上厕所。
家里没农活可做,但外婆勤惯了,闲不住,农忙时就去帮邻居收收麦子,除除草。那时天蓝欲流,麦浪如海,他俩就在田里一蹲一坐,吃外婆从小卖部买给他们的水果糖。
外婆家旁还有汪小池塘,他们没少去里面捕鱼摸虾,江言想起湖光如镜,他想那湖上的颜色真好,如今要再路过,定然能看见湖面上还蜉蝣着他与游卓然的六岁。
江言心思渺远,飘到了麦田上,飞不回来,梦呓似的问,
“外婆呢?她还好吗?”
游卓然翻身起来去掏包里矿泉水,刚喝了一口,闻言就放下瓶子,迟疑着答。
“……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