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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我们是一种特别容易受到勾引的动物。

在台湾时,高镇东的女人缘就很好;出了国,也同样受到『男人』的欢迎。有几个泰国男人主动凑来我们这桌跟高镇东搭讪,说了半天泰文混英文,我们半句也听不明白,也庆幸高镇东的英文一直够烂,除了thankyou、rry、exce外,基本上可以说是个英文盲,但事实证明,语言不通阻止不了人的寂寞与浪荡,眼看那几个机哩咕鲁的娘炮纠缠不放,有个平头矮个儿甚至直接用屁股磨蹭起高镇东的□□,高镇东一张脸都绿了,瞄了我一眼,随即揽过我的肩膀,响亮的在我的脸颊上啵了一口。

这要是在台湾,他绝不可能这么做,我将烟叼在嘴边,那一刻思绪飘远,不知道为什么,没头没尾想起泰国是染爱滋的高风险国家……

他的举动引得周围一小片呼声,后来这点骚动很快就淹没在震动的金属音浪中,那几个同性恋眼看没戏,一哄而散,高镇东并没放开我的肩膀,笑着飙了句经典国骂,此时酒吧里正播着首英文快歌,我记得曾在高镇东的车里听过,却叫不出歌名

早年高镇东在街头混过,举手投足间多少带着点地痞流氓的气息,听说以前还打过我们学校好几个学生。他大哥旗下的八大行业搞得有声有色,八五之后,生意遍布北中部地区,引得一票人眼红,『劳力仔』的名号在这行当里报出去,几乎无人不晓。酒店生意捞钱捞得凶,光是开一支洋酒就可能破万,在经济起飞的时期,高镇东说,他们的店光是一晚的营业额就近逼百万,全店的小姐少爷都能跟着沾光,不仅小费领不完,还有红包可拿。他说那十年,劳力仔光是靠夜总会跟酒店的收入,就攒了上千万身家,其中都还没算上其他零散的电动场、三温暖、撞球室以及其他台面下的灰色收入。

高镇东十几岁时在劳力仔的撞球间里打过两年工,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其实他真正在街头做古惑仔的时间不多,也就是十七到十九岁那两年吧,他告诉我:「那时我什么疯狂事都干过────觉得酷啊!可现在仔细想想,那种生活真没什么意思,真的。」我问他那你还混什么混;他则笑:「闲啊!早就不读书了,不混我还能干嘛?」

可能提早发觉了这种『没意思』,于是在兵单下来后,他也才没拖着,干脆跑去当兵,两年退伍后,辗转到他大哥那边的酒店做少爷,一作好几年,最后还摊上个经理的位置。他长得帅,滑头起来也足够滑头,小姐们都很卖他的面子,不仅工作上配合他,还有些甚至免费送上门非要跟高镇东睡一回的……社会一直很现实,不论身处哪个何处,人们总对一张好脸格外宽容。

高镇东的成长过程不知道因为这张脸占了多少便宜,也习惯了,我曾对他这种投机心态感到不齿,但不得不承认,当初也是看得他长得帅,才会鬼迷心窍跟他厮混到一块去的。

他对我一直有种难言的吸引力。

我抗拒不了这种诱惑。虽然嘴上从不说,但跟他在一起,快乐便来得很轻易。

性向向来是隐蔽又刺激的话题。

读国中时,我曾亲眼目睹班上一个女生的裤子从内而外渗出点点斑斑的鲜红血迹。那一幕并不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很多人都看到了。

在那性征迅速苏醒的青春期,我们虽然是男生,但也都隐隐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后来男生们开始讥笑;那个女生就开始哭,她跟好友从班上跑了出去,隔天就请假不再来了。

那幕震撼的视觉记忆,从此深刻在我脑海底,多年后回忆起来,画面依旧清晰,它犹如一根棉花针,不时便会跑出刺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牢牢记得这件事,可直到第一次梦遗那晚,从床上惊醒,第一个想起的,竟是当初那件渗血的萤橘色运动裤。

渴切、禁忌、骚动────发胀的难受的□□,思绪纷乱,男生厕所内一排的小便斗我发现自己对同性有隐隐的性冲动。

我自幼不比我弟外向与开朗,偏偏这方面开窍得特别早。

台湾的经济虽在进步,风气仍然保守,那个年代,同性恋甚至是个贬抑词,人们对这个群体并不抱有善意,许多老一辈更是觉得同性恋全有艾滋病。

我察觉到自己在一个最不该异常的方面产生了异常,与身边多数的男同学都不一样。我恐惧过。在抽高的时期里,许多深夜,我一边抽筋,一边又因为幻想未来某一日东窗事发的场景而失眠,成年之后,这种日益深埋的恐惧也不曾消散,从前触发这种情绪的,是我的父母;现在只是转移到面积更广的社会与生活。

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可仍旧无法扭转天性强迫自己亲近女性。我仍会有生理反应,只是心理难有快感。

而高镇东从头到脚就是一盘天生为我量身特调的好菜,处处合我胃口。

我从未与女人正式交往过,不是太了解女人,但我仍认为男人的爱是缺不了性的。禁欲的感情,好比一堆缺乏火苗的干柴,不会燃烧,也就失去了它最主要的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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