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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被称做院长的老嬷嬷淡淡道：&ldo;我在礼拜堂内，还奇怪为何今日晨祈之人少了许多，原来都被拉雅嬷嬷您叫来这里了。&rdo;拉雅嬷嬷急忙躬身道：&ldo;院长，前几日那特鲁瓦城的恶贼的同伙今日重来，正要擒他。&rdo;然后把理查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加布里埃拉嬷嬷步入大厅，环顾一周，忽然袖手一指，冲理查道：&ldo;那本书可是弟兄您丢的？&rdo;理查转头去看，发现卡莱尔那本《维吉尔心法》落在地上，忙道：&ldo;这是我一个朋友的，是他指点我到此地来。&rdo;加布里埃拉嬷嬷点点头：&ldo;原来是卡莱尔先生的故人，我好久不见他了。&rdo;转头笑道：&ldo;拉雅嬷嬷您可有些武断了。既然那恶贼已然逃了，他的同伙又怎会不加掩饰去而复返呢？&rdo;

拉雅嬷嬷道：&ldo;这人与那恶贼一般装束，又都是特鲁瓦来的，让人不得不防。&rdo;加布里埃拉嬷嬷道：&ldo;这人用的是梵蒂冈的福音功夫，若非信仰坚定，心存大善，断不会用得如此流畅。想来是个义人，不要太过为难。&rdo;

院长在贝居因会内权威极高，一言九鼎。拉雅嬷嬷见院长发了话，只得转身高声道：&ldo;各位姊妹，收阵！&rdo;那一众修女平素训练严格，一听令下，同时闭嘴宁气，竟是一丝不乱。理查在大厅中央气喘吁吁，心有余悸。这阵法密不透风，就是贞德来，恐怕也未必闯得出去。

理查把书捡起来，双手恭恭敬敬捧起来：&ldo;您一定就是加布里埃拉院长吧？卡莱尔先生是我的好友，他托我把这本心法还给您。&rdo;加布里埃拉嬷嬷道：&ldo;既然是卡莱尔先生的朋友，那自然是本派的客人。&rdo;她接过心法放入怀里，又道：&ldo;刚才一切，纯属误会，希望弟兄你不要介意。这也不能全怪拉雅嬷嬷。前几日也有一位修士自称来自特鲁瓦，我们好生接待，他却夜闯贝居因会的秘阁，还欲下毒伤我。&rdo;

理查一惊，忙道：&ldo;那人是否叫朗泰罗斯？&rdo;拉雅嬷嬷抢道：&ldo;莫非你认识？&rdo;理查苦笑道：&ldo;我来此地，倒有一半是因为他。这人如今下落如何？&rdo;拉雅嬷嬷道：&ldo;院长大人何等人物，早早识破了他的jian计。他事败欲逃，伤了我们数名姊妹，最后还是院长亲自出手，把他打成重伤，他落荒而逃。&rdo;

理查道：&ldo;原来如此，这人是博韦大主教皮埃尔&iddot;科雄的弟子。&rdo;院长目光一凛：&ldo;科雄？想不到他这么多年，还是贼性不改。&rdo;拉雅嬷嬷讶道：&ldo;院长您认识他？&rdo;加布里埃拉嬷嬷冷哼一声：&ldo;岂止认识！那科雄当年用邪法骗jian贝居因会的数名年轻修女，被我会派遣高手一路追杀到了意大利。最后他在阿尔卑斯山恰好被我撞到。我要杀他，他却苦苦哀求，又发下毒誓，我才放这狗贼一条生路。想不到今日又来惹事！&rdo;理查心想，大概卡莱尔先生就是在这一役得以逃出生天。

加布里埃拉嬷嬷看理查表情，似有无数言语要说，便挥了挥手，示意他随自己来。拉雅嬷嬷有些不放心，但看院长态度坚决，也只得留在厅中。两人一前一后朝贝居因会后面走去，加布里埃拉嬷嬷面相和蔼，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威严气度，理查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两人上上下下，来到一处幽静小屋。小屋内颇为狭窄，只有一张橡木长桌与两把椅子，桌上一座烛台一本圣经，除此以外并无他物。加布里埃拉嬷嬷请理查坐下，为他倒了一杯清水，袍袖一挥，屋门咣当就关上了。这份凭空使力的功夫，让理查咋舌不已。

加布里埃拉嬷嬷道：&ldo;这里是院长专属的静祈室，若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五十步。理查弟兄你可不必顾忌。&rdo;理查道：&ldo;我这一次来，并非为卡莱尔先生还书，却是为了贞德姑娘。&rdo;嬷嬷白眉略挑，似早猜中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ldo;你莫不是为了追查贞德那孩子的身世而来？&rdo;理查闻言一惊：&ldo;院长大人您怎么猜到的？&rdo;

嬷嬷道：&ldo;她出山已近一年，这孩子心情高傲，不擅掩饰，迟早会有有心人觉察到其中端倪，来我这里求证‐‐不过我却没想到会是西妥斯修会的修士‐‐理查弟兄，你与贞德是如何认识的？&rdo;

理查便把自己与贞德的渊源详细说了一遍。加布里埃拉嬷嬷听到贞德不顾伤势，返回军中，轻轻叹息了一声，用指甲敲了敲桌面道：&ldo;这孩子，还是如此倔强。&rdo;言罢又眯起眼睛，表情饶有兴趣：&ldo;听起来理查弟兄您与贞德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共只见过两面。为何对这个有兴趣？&rdo;理查道：&ldo;我为了贞德姑娘幸福，亦为了法兰西国运。&rdo;

加布里埃拉嬷嬷听到后半句，微露诧异：&ldo;理查弟兄，你倒好眼力！&rdo;理查却没有丝毫得色，反而忧心更重：&ldo;在下只是听得只言片语，略作推断而已。不过贞德姑娘行事高调，又从无心机，连我这鲁钝之人，都已有所怀疑，遑论别人？那朗泰罗斯，想必也是因为他师父科雄大主教有所觉察，于是指使他来贝居因会探个虚实。&rdo;

他又追了一句：&ldo;法兰西宫廷波谲云诡，英格兰又对贞德恨之入骨。倘若嬷嬷您不能坦诚相告，只怕贞德姑娘会有危险。&rdo;加布里埃拉嬷嬷沉吟良久，方才缓缓道：&ldo;那么理查弟兄，关于贞德身世，你究竟知道多少？&rdo;

理查道：&ldo;卡莱尔先生曾告诉我说，贞德是奥尔良公爵路易之女，可是真的？&rdo;加布里埃拉嬷嬷颔首道：&ldo;确有此事。&rdo;理查深吸一口气道：&ldo;那贞德的生母，便是伊莎贝拉王太后？&rdo;

加布里埃拉嬷嬷见理查一语点破玄机，眼神半是惊异，半是赞许，拍了拍膝盖叹道：&ldo;修士真是洞若观火，看来本座不必再苦守这秘密了。&rdo;理查道：&ldo;真言不传六耳，嬷嬷您尽管放心就是。&rdo;嬷嬷起身为理查续了些清水，冲圣母像祈祷片刻，复坐回去，徐徐道：

&ldo;此事说来话可就长了。十九年前，法兰西是查理六世在位。查理六世是个疯子，不堪国事，法兰西举国都靠着伊莎贝拉王妃一力承担。当时法兰西朝廷有两大门阀，一个是奥尔良公爵路易，一个是勃艮第公爵约翰，两人都为了伊莎贝拉王妃争风吃醋。当朝的查理七世，其实就是伊莎贝拉王妃与路易私通之子。查理七世九岁那年，他的生父身份被勃艮第公爵约翰得知。约翰勃然大怒，不仅派人暗杀了路易，还率众降了英吉利，以致法兰西四分五裂。&rdo;

理查点点头，这段史实法兰西人人皆知。查理七世的身世早有传言，只是不见于官方记录罢了，坊间可是早流传开了，法兰西人无不心知肚明。

加布里埃拉嬷嬷继续道：&ldo;就在路易遇刺那一年，伊莎贝拉王妃恰好已经有了身孕。当时政局不稳，王妃殚精竭虑只为维持法兰西不乱，深知倘若自己再诞下路易的遗腹子，国政便不可收拾，只得来向贝居因会求助。王妃本是我贝居因会的俗家弟子，我一向对她颇为照拂，便亲自去了趟巴黎，偷偷带走婴孩，绕道阿尔卑斯返回布鲁日。我救下卡莱尔先生，便是在那个时候，我只告诉他这是路易之子，却不敢说与王妃有关。从此贞德便留在布鲁日，被我悉心抚养，教以武功。自从开派祖师希尔德嘉德以来，她可算是会中最出色的武学奇才。&rdo;说到这里，加布里埃拉嬷嬷脸上浮出慈爱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