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奇怪地看着她:“接生是产婆的事,大夫只负责开方。”
白晓儿恍然,他给她夹了一筷子鸡汁冬笋,凝眸看着她。
“多吃些,你还是太瘦了。”
“孕妇太胖也不好。”尽管嘴里这样说,她还是笑着将冬笋吃尽。
早膳后,她回房换了套衣裳,又画了淡淡的妆。
待会他们要出门,林致远准备带她去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本来上次就要去,后来赶上昭妃产下畸胎,林致远匆匆入宫,又逢七皇子谋反,使得他们分别两月才重见。
这两个月里,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死了那么多人。
她闭上眼,都能听到闻到那一夜的血腥。好在尘埃落定,七皇子和王扶林被擒,皇上和太后安然无恙。尽管重振纲纪需要时日,但政局至少是稳定了。
他们的归期也重新提上日程。
“少夫人,外面有位夫人找您,说有要事禀报。”苏叶匆匆进来。
坐在镜前的白晓儿转身,疑惑道:“她有没有说她叫什么名字?”
苏叶道:“这倒没说,但我始终觉得有些可疑。少夫人,如今大局初定,七皇子一党余孽尚存。为了稳妥起见,您还是不要见了。”
白晓儿笑了:“苏叶,你带她进来。有你在,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当白晓儿看到眼前衣裳脏污、鬓发散乱的程三小姐时,很是吃惊。
汪家倒了,王扶林和汪如笙如今人在大牢,程三小姐失踪几日,也不知有没有被那日趁机闹事的乱民欺负。
程三小姐张了张嘴,两行眼泪顺着干裂血红的眼眶淌出,滴在脚下雪白的波斯羊绒毯上,瞬间不见了踪迹。
“少夫人,笙哥哥对您有救命之恩,您不能弃他于不顾。”
程三小姐两日粒米未进,此刻人都快站不稳,但在白晓儿跟前,她还是尽量将背挺直。
白晓儿感受到程三小姐的怨恨,不禁蹙眉:“汪如笙对我有救命之恩?三小姐弄错了吧?”
她明明是林致远的人救的,与汪如笙何干?
程三小姐惨笑了两声,道:“城破那日,七皇子本想抓你作为人质,是笙哥哥的心腹杀了来抓你的那些人。后来情势危急,七皇子等不了,这才放你一马。少夫人,如果不是你,笙哥哥他们不会败得这样快,更不会身陷囹吾。求您看在他三番两次舍命相救的份上,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的命。”
白晓儿看着眼前纤瘦憔悴的女子,心口像被堵住一般。
程三小姐的人品她信得过,即便为了救汪如笙,她也断然不会编造谎欺骗自己。
那日她听到的惨叫声,那些血,她原本以为是林致远,原来却是汪如笙在暗中保护了她。
白晓儿道:“三小姐放心,汪如笙不会死,我会给他,给你一个交代。不过你们这辈子都不能再出现在京城,这一点三小姐能保证吗?”
“少夫人放心,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和笙哥哥此生都不想再踏入这里。这里于他们而言是做不完的富贵梦,于我,只是伤心地罢了。”
程三小姐声音坚定,她早已下定决心远离京城,白晓儿完全是多此一问。
送程三小姐离去,林致远正好处理完公事,过来接她。
见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书生袍,发髻上插着木簪,白晓儿疑惑:“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为何打扮成这样?”
“怎么,不好看么?我还以为在你心里,我穿什么都好看。”他环住她单弱的肩,语带哀怨。
白晓儿反手搂住他的脖子笑了:“好看是好看,就是显得人太嫩,没有做父亲的威严。”
他语重心长道:“晓晓,威严并不是靠衣装,儿子若是不听话,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他学乖。”
“林致远你敢——”
白晓儿佯怒,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林致远顺势握住她的手,拦腰抱她上马车。
在路上,白晓儿说起方才程三小姐求上门来的事,向他求证:“她说那日是汪如笙杀了七皇子的人,我原本以为是你。”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