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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他俩甩掉记者，驱车到了西餐厅。西餐厅里灯光暧昧，山口的言辞比灯光更让人恶心。&ldo;我告诉你，我的家乡新宫市，现在还有徐福墓地和祠堂呢，每年祭祀不断啊。日本和中国本来就是同一个种族，现在的中国，内乱不止，兄弟相争，英美苏俄虎视眈眈，赤色分子又在煽风点火，眼看中国就要灭亡了！所以，我们大日本天皇陛下才号召我们进行圣战，到中国帮助你们实现独立自由，促使经济繁荣，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你明白吗？&rdo;

瑞喜当然明白山口说这番话的意思，她故意使劲儿切盘中的大虾，大虾一下子飞了出去，弹到了山口建的衣服上。瑞喜想笑，却故作羞涩地说：&ldo;哎呀，很抱歉，山口先生，对不起，对不起……&rdo;

山口越发迷恋地看着瑞喜，一边擦着自己白色衬衣上的污渍，一边傻笑道：&ldo;没有关系，没有关系。&rdo;

瑞喜于是轻声叹息道：&ldo;唉呀，政治太深奥了，我一个女孩子，还是演好电影就是了。&rdo;

两个人碰杯、吃虾，再不谈国事。饭后，山口坚持要送瑞喜回公寓。到了门口，瑞喜下车后，山口也跟着下了车，非要送瑞喜进门。瑞喜吓得不敢再走，站在原地请山口回去。山口看着瑞喜，突然上去伸手拉住瑞喜，把瑞喜推向了墙边……就在他的猪头伸过去的一瞬间，伴随着瑞喜的一声大叫，一块石头从暗处飞出来打中了路灯。街道突然暗下来。山口立刻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松开瑞喜跳进车里，飞也似的逃走了。

惊魂未定的瑞喜缩在墙角，壮着胆子问：&ldo;谁？是谁？&rdo;弄堂里没有回答。瑞喜拿出钥匙，往家门口快步走去。一个阴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ldo;冷老板？&rdo;

&ldo;丹露，你刚才在做什么？&rdo;冷志成一把拉住瑞喜，重新顶到了墙上，怒吼道，&ldo;你不喜欢我，我不怪你！你不跟我离开上海我也不怪你。可是你……你不好好跟你的情人过日子，却去和日本人合作！我简直不相信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瑞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做什么不好非去演亲日电影？！如果你有困难，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可是你……丹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rdo;

&ldo;我没事儿，没事儿！冷老板您不要再逼我了，我有我的自由，我就是想演电影，另外我很好，不需要您帮忙，谢谢关心！请您回去吧！&rdo;瑞喜被逼急了，推开冷志成，跑到门口，开门进去，&ldo;砰&rdo;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ldo;日本商人疯狂追求电影明星丹露小姐，丹露小姐秋波暗送深情款款&rdo;的大标题，配着山口建把瑞喜搂在怀里的照片，再一次成为风雨飘摇的上海滩最热门的话题。

吴烈就在报社工作，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应付完当天的稿子，他疯了一样跑到云天的片场，去找瑞喜。

瑞喜正穿着和服跳一段扇子舞，拍了几次导演都不满意，说她的表情冷冷的，不好，应该笑。可她就是笑不出来，导演只好宣布休息，等明天瑞喜调整好状态后再拍。

看到瑞喜从片场出来，吴烈迎过来说：&ldo;丹露小姐，我是报社记者，想请您做个访问，好吗？&rdo;

瑞喜没想到吴烈会来这里，一时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山口又赶着时间来接瑞喜下班了。吴烈眼睁睁地看着瑞喜坐山口的车离开，咬牙切齿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回到家，吴烈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李碧纹看不过去，问他：&ldo;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喝酒？忘了你的工作和任务吗？&rdo;

&ldo;工作？我今天就是去工作，可是你知道吗？我的工作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上了日本人的车，却还要陪笑，这就是我的工作，我简直不是个男人！&rdo;

李碧纹边关上窗户，边转头说：&ldo;你冷静一点儿！不要忘记你是个革命战士！&rdo;

&ldo;革命？革命就应该上战场，跟敌人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而不是这样窝囊，坐在这里每天写一些恶心的明星花边新闻，然后等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深入虎穴得到情报！你告诉我，告诉我，这算什么革命？&rdo;吴烈说完，狠狠摔碎了一个酒杯。

5

1937年8月13日，日军进攻上海。&ldo;8月14日，我军88师进占持志大学、五洲公墓、八字桥、宝山桥各要点，第264旅旅长黄梅兴率部奋战，英勇殉国。第87师进占沪江大学及其北面黄浦江岸。中国空军出击轰炸敌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汇山码头、公大纱厂及海面敌舰，都命中起火，敌旗舰&lso;出云&rso;号受创伤，双方空战，互有损伤。日军炮弹在南京路、外滩爆炸，死伤1600余人，其中外侨15人。我空军炸弹误落大世界，伤亡2000余人。&rdo;广播里的消息，让云静乱了方寸，她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这个时候，她想起了一个人。

然而，这个人还会来吗？想起自己这些年对他的冷落，云静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她拎着一个皮箱，打算独自出门，随着难民，能逃到哪里就是哪里。可她打开门，却发现她想着的那个人已经在门口了。

&ldo;你来干什么？&rdo;云静故作镇静地问。

&ldo;我来接你。我在法租界安排了一个住处，你先住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