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少年人,说什么年轻时候,贺盾知道他只是戏弄她,并不是不给她靠,索性破罐破摔闭上眼睛死赖着不肯走了,这是很奇怪的事,达奚长儒身上也有杨坚的旧物,紫气甚至更浓郁,坐在旁边就行,但她居然都没想起要在旁边坐一坐,反倒是见了陛下就想让他救命了。
方才也压根没想起有什么不妥来,理所当然理所应当一样就想让他给她靠一会儿了。
贺盾当了缩头乌龟,杨广是从没见过她这般赖皮的模样,觉得即新鲜又稀奇,揪了揪她的耳朵,忍笑道,&ldo;阿月,你当真是对别人对自己两种做法啊,吽,你想靠着我就靠着我,我亲亲你你就各种意见,阿月,你这样当真不算正人君子了。&rdo;
这是骂她双标狗了。
贺盾想想确实如此,品咂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竟是丁点羞耻心都没起,心里更觉自己堕落没救了,跟条晒太阳的鱼一样翻平了躺好,头疼道,&ldo;那阿摩,你亲我我也没揍你,就是生孩子这件事,等你长大点再说,唉,阿摩,先让我睡一觉行不行,睡一觉起来再讨论这个话题好不好。&rdo;
&ldo;睡一觉起来要接着打突厥,谁理你。&rdo;杨广忍笑忍得胸膛震动,心说蠢笨,他就没见过这么容易上套的人,好在自小就是他的人,否则真要骨头都被人嚼干净了。
贺盾是不想跟他贫嘴浪费时间了,闭着眼睛打算先会一会周公再说。
杨广见她就这么不设防的躺在他怀里,紧了紧手臂,低头在她鼻尖上蹭了蹭,看她痒得要躲,不依不饶的在她脸上耳尖蹭来蹭去,只是事与愿违,没得一点亲昵缠绵,反倒被她脸上敷着的灰脂粉呛得鼻尖发痒,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真是煞风景。
杨广揉了揉鼻尖,见贺盾在他怀里哈哈哈喜眉笑目乐不可支,他也没生气,只失笑一声,暂时也不计较她不听话偷跑出来了,额头碰了碰她,低声道,&ldo;不晕么,还睡不睡,要睡快些睡。&rdo;
晕的,笑着更晕了。
贺盾忙不迭点头,看陛下俊美无比,又这么看着她目光又深又邃,似乎还暖暖的有些什么她看不清的东西在里面,莫名其妙脸就热了热,脸往里转了转遮住阳光,安安心心闭上眼睛了。
第51章往后待她如待我
贺盾说了睡两刻钟,睡下去便不是那么回事了,杨广根本叫不醒她,若不是人迷迷糊糊的还会哼哼应他两句,他真要担心她遭遇什么不测了。
杨广见她嗜睡,只得先把人抱回了自己的营帐,出来前先清了道,倒也没遇上什么人,杨广将贺盾放在床榻上,又去盒子里挑了件旧物来给她抱着,等她安安稳稳睡过去,请旁的医师来把了脉,说无碍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坐在床榻边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去了前头,把暗十一叫进来了,暗七也在。
两人进来便叩首请罪,杨广摆手道,&ldo;往后待王妃如待我,但若有异立刻报来我这里。&rdo;
暗七暗十一皆是叩首应是,杨广摆手示意他们起来,复又问,&ldo;昨日王妃都做了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rdo;阿月兴许会被吓着,但这个定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毕竟被吓着的人不是嗜睡,反倒该惊惧难眠了,也绝不是累的,以往几夜不睡也没见她难受成这样过,她来历特殊,他就得多花点心思,看紧点,知道她的一切,他也会安心许多。
暗七将贺盾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字不差如实禀报了,杨广听了一言不发,暗十一跃跃欲试的想说话,见杨广示意他说,就老老实实说了心中所想,&ldo;主上,主母嗜睡,昨日趴在林子里,面前都是喊杀声都睡得很沉,今晨一早不舒服,还吐了……&rdo;
暗十一说着就高兴起来,&ldo;主母会不会是有喜了,如果是真的,那咱们晋王府要添一个小世子了,这是一件大喜事!&rdo;
杨广:&ldo;……&rdo;
营帐十分安静,暗七见自家主上实在不像高兴的模样,一句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就硬给压了回去,再想一想十一弟年纪偏小,他们这群人都是老光棍,哪里能懂这些,不待主上发话,自己先在暗十一背上拍了一下,轻叱道,&ldo;十一你懂什么,莫要瞎猜。&rdo;
眼前是断臂残肢的战场,贺盾就不是能安然入睡的脾性。
杨广知道问不出什么,听外面有斥候兵报信,只得暂且将这件事压下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让斥候兵进来回话。
斥候兵来报,沙钵略率领三十余众大军,正往北边撤退。
沙钵略此举出人意料,若是当真要撤回塞外,必定是突厥内部出了问题,若是有假,就是敌人迷惑大隋的障眼法。
杨广传了吴庆进来,吩咐道,&ldo;传令我们带来的并州兵原地待命,严阵以待不得有丝毫松懈,有触犯军纪的严加处罚。&rdo;
吴庆点头应了,杨广接着吩咐道,&ldo;另外增派斥候兵的数量,一有沙钵略的动向,随时来报。&rdo;
吴庆急匆匆领命去了,李雄虞庆则等人求见,杨广将斥候兵带来的信息言简意赅说了,&ldo;沙钵略所过之地人畜掳掠一空,往北边急行军,目前大军已至延安,动向不明。&rdo;
李雄闻言大喜,亦道,&ldo;贺娄子干将军来报,达头可汗从金城撤离,往武威北上,沿途烧杀抢掠,行军匆忙,往塞外退了。&rdo;
若有诈,这诈术也是吃力不讨好。
杨广看着面前巨大的舆图,他几乎可以确定,突厥是真的全线回撤了。
几人相视一眼便知其意,皆是松了口气,虞庆则低声道,&ldo;此时下定论为时过早,为避免松散军心,此事先不声张的好,突厥是真回撤还是假回撤,过几日必见分晓。&rdo;
李雄王怀等人附议,杨广点头,虞庆则是弘化的行军元帅,一概内政军务都不是他插手的,解了弘化之围,他便也要赶回并州了。
贺盾醒了没几日,好消息便铺天盖地的传开了。
突厥军全线撤退,将其攻占的武威、安定、天水、延安、上郡、金城等地的人畜掳掠一空,匆匆退出塞外,这消息传遍全军,传回长安,可谓振聋发聩,举国欢庆了。
突厥撤退前隋军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这一批塞北沿线的驻守士兵,自兵祸起到现在已经抗争半年之久,听闻突厥撤军,破衣烂衫还来不及换下便喜极而泣热泪奔涌,乃至于嚎啕大哭。
贺盾虽是对战事接触得时间短,但也被士兵们一洗前耻激动慨然的情绪感染了,心里唏嘘不已,保家卫国守卫边界的士兵们,无论官职地位多渺小低微,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最值得尊敬最应该爱戴的一批人,他们流血牺牲,拼死抵抗,才换得中原百姓能安居乐业的一方净土。
更深露重已经是夜半三更,军营里却欢腾一片,火光照耀天际,北方汉子粗狂的高歌声远远传开,应和声震得人耳膜鼓胀,只是普通又没什么歌词的西北调子,此时此刻却能听得人热泪盈眶,陛下正站在弘化高高的城墙上,袖袍翻飞鼓动,热烈的喊声交织在一起,倒显得他这里十分安静静谧了。
贺盾走到他身边,没打扰他,就抄着手看着下首慷慨激昂热切的士兵们或是大口喝酒,或是兄弟相拥,许多人手臂腿上额头还缠着纱布绷带,沁出血来都要庆祝劫后余生,人人都是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