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出了声,结果父皇却只是冷冷地朝榻上瞥了一眼,说了一句,再吵,就将你们母子逐出宫去。
我那时不知道逐出宫是何意,但想来很是严重,便不敢说话了。
也不知为何,那句话,那一瞥,随我长大,不仅未忘,反而越来越清晰,使我越来越害怕。
之后许多次宫宴上,父皇当着众人的面关心我的饮食起居,我都不觉高兴,反而时常想到病中之事。”
大皇子说着,明苏并未打断,只静静地听。
他说完了,笑道:“很奇怪,不过是被看了一眼,骂了一句,那句话兴许是吓唬孩子的。
可我却忘不了,后来母亲没了。父皇也不伤心,她下葬的那日,是雨天,我记得很清楚,她葬在皇室陵园里,葬得很偏僻,墓碑也做得潦草,像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宫人一般。
我难受得厉害,回了宫,只觉无处容身,便想寻父皇,向他讨个差使。结果,父皇在顺妃宫中,与她一同饮酒赏雨。”
大皇子说到此处,便停下了。
明苏也不知该说什么,母亲过世,父亲却在与人饮酒作乐,换了谁,都不好过。
半晌,那道长已入殿去了,大皇子轻轻叹了口气,道:“除夕之宴,我知道你是有意为之,但皇后娘娘待我很好,你又是她膝下长大的,我便帮你这一次。”
明苏行了个礼:
“多谢皇兄。”
大皇子朝紫宸殿看了一眼,道:“道长法号无为山人,在我府中七年,有些本事,的确能炼出使人身强体健的丹药。
但那丹药只有数日之效,数日之后,便会厌食乏力,需再服一粒。服食日久,还会越来越依赖。”
明苏道:“皇兄用了?”
“我只服了数回,察觉不对,便寻了只黄狗来试药。”
大皇子说道,“无为很懂事,知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还有些把柄在我手中,能使他乖乖听命。”
明苏听到这里,明白大皇子的用意了,他是交易来了。
“皇兄要什么?”明苏笑道。
大皇子问道:“你能给什么?”
明苏想了想,道:“追赠你的母亲太妃之位。”
大皇子面露霁色:“那便多谢皇妹了。”
说罢,扬长而去。
明苏目送他远去,并未离去,而是吩咐了身后的侍从两句,自己去了边上一处亭子里等候。
大皇子今番之举,与其说是与她交易,不如说是投诚来了。
先以往事拉近距离,再以母亲之事引她怜悯,最后抛出筹码,以示他之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