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记住了,你今日是用李槐的命,换了郑宓的命。”皇帝最后这般说。
贤妃说完了。
淑太妃问:“周内侍呢?”
“当夜陛下灭口,命人诛杀知情之人,我不敢留下周内侍。”贤妃说道。
恐怕不只是不敢,必然还命人杀了周内侍,且掩去他来过的痕迹,以免惹祸上身。
郑宓来前便隐约有了猜想,可她却没想到,真相比她所想的,更可怕百倍。
明苏用李槐的命,换了她的命,可那时,她早被刺杀于容城外了。
皇帝用一件虚假的事,骗得明苏亲手将李槐折磨至死。
郑宓不敢想,当明苏发现她受了蒙骗,是何滋味,这些年她又是活在如何锥心的自责痛悔中。
淑太妃抬步走了出去,郑宓也跟着出去。
贤妃见此,忙道:“娘娘不要忘了答允罪妇之事!”
没人答她。
当初,几位皇子争夺储位时,贤妃虽觉信国公主行事霸道,为人偏激,却从未将她放在眼中,且还劝五皇子不必与她争锋,便是因为她知晓这一段秘事。
这般被陛下玩弄于股掌之人,早已注定是枚弃子,陛下也绝不会留她性命,利用完了,必会杀了她。
谁能想到,这枚弃子,竟敢逼宫。
她更是做梦都没想到,这天下,最后是她的。
而她与明辰,沦为罪人,只能仰仗她的仁厚度日。
贤妃怔怔地看着她们离去,她如今什么都不盼了,只盼着太后和淑太妃能遵守承诺,明辰能平安无事。
郑宓与淑太妃离了冷宫,淑太妃神色木然,连招呼都未打一声,便回了南薰殿。
郑宓目送她离去,与人吩咐:“去垂拱殿。”
垂拱殿中,明苏依旧坐在御案后,她已好一些了,只是心头仍旧慌得厉害。
她看了两本奏疏,想要见郑宓,又怕郑宓嫌她过于粘人,明明她今早已十分严肃地与她吩咐过,要她今夜不可再偷跑去她的寝殿了。
明苏不大高兴,她知道,郑宓是怕她受寒,可她这般明令禁止,倒好像她一点也不想见她一般。
明苏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
踱了几圈,又想,也好,她正好可静一静。
她每日去见阿宓,可其实,每次在阿宓身边,她都很煎熬,心中都是愧疚。
她其实不该与阿宓在一起的,她愧对李槐。但凡她还有一丝良心,便不该再与阿宓纠缠。
可她却不舍得,也放不下。
明苏低咳两声,心口抽紧,尖锐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