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连本带利收回来,只是话音一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暗了暗。
“我不疼的,宁胥,我也不会让你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出自李益的《喜见外弟又言别》
第90章
两人的事做得很隐秘,偌大的含凉殿中没人发觉三皇子与宁家伴读的异常。只是第二日的时候李容发了场低烧,想来是在冷雨里受了凉,只是去太医署取上几副治风寒的药煎了,又迟迟不见好。最后还是淑妃将医工请了来,号了脉才知并非寒邪,而是内火炎症。
医工的脉案写得有些古怪,而恰巧两日前宁胥到太医署拿了两瓶金创药。
此事实在不堪推敲。
李容这些时日托病“卧榻”许久,含凉殿外他与许家嫡女的亲事却在圣人与安平侯的授意下,由礼部和光禄寺着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没有半分耽搁。
含凉殿像是刻意被从外面的纷扰中割离出来的一般,尽管外面对这一场权臣与皇子间其心可昭的联姻极其关注,夸大其词的猜测,无中生有的流言在朝野中传得沸沸扬扬,可李容与宁胥二人却又全然不在意,一心在案牍之上,或是床笫之间。
就当今朝有酒今朝醉。
大婚是躲不过的明日愁。
皇子成亲要出宫建府,这一次宁胥着实再无理由留在宫中了。临走的时候,李容手中握着一卷画轴,是当初那副桃花图,如今已经装裱起来了。
两人相对而视,半晌无言。
李容想叫宁胥好好准备科举,想说日后不论君臣眷侣都陪他。他想说得很多,可最后却只是将画轴塞进人怀中,又轻轻揽过了宁胥的肩,低声道:
“含凉殿的桃花真的很好看……年年岁岁花相似,我心亦是。”
而后他松开手,指锋点了点画轴,“愿卿惠存。”
三皇子大婚那日,昔日伴读未到。
宁胥在府中沉心准备科举。一恍半年,两人竟再未见过,只有那副桃林假寐图日日挂在案头,宁胥时而望着出神,便能露出几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来。
直到夏晚急风般叫人猝不及防的消息一夜吹遍长安——三皇妃许氏有孕了。
对于最为在意国祚绵延的皇家而言,第一个孙辈嫡出的孩子何等重要?自然无形中又是对李容的储位加上一注筹码。于是时隔一年有余,朝中再度传出立储传闻——圣人要立三皇子为太子了。
朝中那些别有用的心的,见风转舵的官员都恨不得削尖了脑袋涌向皇子府,踏破了门槛,借口着许氏有孕之事向李容和安平侯示好。
那日宁大人备了贺仪,就放在宁胥那张铺满了纸笔书册的桌案上。
宁胥蓦然抬头,“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宁大人的目光似乎在那副画上停留了片刻,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你大半年也没怎么出门,明日去皇子府走一趟吧。”
宁胥眼神微动。他垂下头,语气中半是迷茫半是怅然:“储君未定,大局尚不清明,如今宁家不用避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