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大王在整兵。”
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漠北王两眼一眯,转向福南音的眼中流出一丝危险的光。他没问后者是如何在长安也得到的消息,因为思绪没有完全从方才中原皇帝那三个条件中剥离出来,漠北王似乎是本能地问道:
“怎么,见过了李裴的中原军,觉得本王在不自量力?”
福南音一愣,继而笑了出来。
“臣不敢,只是想告诉大王一个好消息。”
又是一副那样的笑……
漠北王忽然觉得身下的王座有些硬,他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走到福南音面前迎着他那副叫谁人看了都会新奇的笑意,居高临下地问:
“国师想告诉本王什么好消息?”
可就在他刚在福南音椅子边站定时,一直顺从地站在福南音身后的人忽然挡在了人前,敏捷得叫人看不清的身手,带出来一阵凌厉的风。
漠北王不由向后退了半步,面色阴沉地朝着李裴看去。
“中原皇帝召回了六子临淄王,其与太子李裴大有分庭抗礼之势,即便是中原军再度出兵,那领兵之人或许也……不会再是中原太子。”
仿佛看不到身边两人间的暗涌,福南音抬起的手轻轻抵在李裴身上,无形做出了挡和的意味。他站起身,平视着漠北王,口中说着近乎蛊惑的话,又在人那颗惯于警惕的心中埋下了种子。
“从前漠北与中原交战数年从未落下风,半年前中原军进犯时正当朝野动荡……”说到此福南音话音一顿,语气似有几分愧意。
他当初动手斩了漠北数位名将导致大战惨败,几乎是朝堂上下人人皆知之事。众人亦知一个稳定的政局对于战争而言有多重要。
于是很快,他又继续道:“但如今中原朝廷夺储之争日烈,上苍的眷顾落到何处,这又是怎样的机会,大王应当明白。”
漠北王的脸色果然又再次变了变,他抿着唇,目光似乎一直落在福南音身上,又似乎在出神。
偌大的宫中久久再无人说话。
福南音知道自己今日言尽于此,正要躬身行礼告退,却又听人犹豫着,沉着声音问:
“那年,国师还记得对本王发过的誓吗?”
彼时福南音已然转身,面对着那扇紧闭的宫门,没人看见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古怪而讽刺的笑意来。
“臣自然记得。”
内侍为人打开宫殿的大门,一束刺眼日光登时入眼。福南音站在这光影间,听着身后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恍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