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以为国师向来谨慎多疑,没想到原来是金贵,习惯喝药都叫人喂。”
福南音心中也有几分尴尬,却忍着不在面上表现出来。从前在长安时他每次病得狠了,也是裴天人将苦药一勺勺喂到他嘴里,那时他感觉不出来,头几次的时候甚至以为顶着纨绔之名的裴天人定然与那些莺莺燕燕相处的太久,竟拿这一套腻腻歪歪的用在他一个男人身上。
后来却惋惜这样的机会太少了些,连回忆都没有几次。以至于方才看着李裴端着药碗的模样,不由得便有些恍惚。
他轻轻呼了口气出来,“臣没有那个意思,是殿下误会了。”
“原来是孤误会了,”李裴也不在意,斜身倚在一旁的屏风上,“国师方才张嘴那一下是做什么?”
福南音被他问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稍稍别开了眼,顾左右而言他道:“殿下来此可是因大军要拔营了?臣不好耽误……”
没等他说完话,李裴却笑了,“不想叫孤拿着勺子喂还张嘴,难不成是想要孤喝的那一口?”
李裴忽然俯下身,两人鼻息相交的距离,福南音还能闻到他嘴边的一丝药味。
“早说,孤已经咽了。”
一切叫福南音来不及反应,他手上的汤药险些被撞洒,有些慌张的身子本能向旁边一躲,两人间的距离便被拉远。彼时他看见李裴眼神中的笑意渐渐淡了。
福南音知道这段时间李裴的脾气变得十分古怪,便以为他又要发怒,可等了一会儿,李裴只是重新站直了身子,仿佛早已料到一般,语气稀松平常道:
“罢了,看来国师不喜欢这种玩笑。喝药吧,再过半个时辰大军拔营。”
李裴是看着榻上人仰头喝尽了一碗苦药之后离开的。
只是当福南音望着他的背影时,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他自己也解释不通的酸胀和古怪之感。
浑身依旧有些乏力,福南音掀开被子想要从榻上起来,却忽然听到窗边一阵窸窣。窗棂上传来几下独特节奏的响声。
福南音轻轻咳了一声,下一秒,一个人影便破窗半跪在他面前。
“属下来迟,可要助主人离开此处?”
……
幽城门前大军已整装待发,所有人都到齐了,除了方才折返军府的太子殿下,以及至今未醒的漠北国师福南音。
王陆在李裴的马车前做最后清点,抬眼便瞧见了那位沉着脸的殿下独身一人回来了。
昨夜军医给福南音号了脉后他便回去了,不知道福南音的身子怎么回事,却感觉出了太子对那人态度上细微的变化。
从前是由爱生怨,一面装作释然,一面又总想在福南音身上执着什么;如今明明有掩不住的在意,却偏要佯装一副仍旧怨愤的模样。
王陆压下心头不该有的好奇,规矩问道:“国师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