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裴正觉有些无趣,忽然感觉怀中的人动了动,一双手摸上了他那身单薄又漏风的里衣,带着暖意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胸腹处。
他眼底一暗。
福南音的手法并不熟练,慢慢地帮李裴将衣带系紧,又抬眼看了看那个低着头的赵顺才,转身进了屋。
身上顿时有了几分暖意,李裴知道福南音的意图,没有强留,也抬脚走了进去。
原地只剩下了一个赵顺才,望着一下子就空下来的门口,总觉得有些奇怪。左思右想,亦是忐忑地进去了。
进门是一张巨大的画屏,再里面便是矮桌和榻了。赵顺才端详着,见屋中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糜乱,竟还有一丝雅致的琥珀熏香味道。
奇怪。
正狐疑时,又听福南音对着李裴道:
“东宫事多,殿下早回。”
声音不轻不重,并没有半分恋人惜别的缱绻。
赵顺才心中刚道出了第三声奇怪,一抬头便看到李裴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衣袍,大氅随意搭在身上,竟真是一副要走的模样。
他赶忙低头,道了声:“恭送殿下。”
李裴着他面上这一抹疑惑的神色实在持续了太久,心头竟生出了几分同情来——在坊间的时候犯蠢便罢了,如今入了朝堂,还跟柯顺哲牵扯在一起,就凭赵顺才这样的心智,恐怕安稳不过多久。
然而同情归同情,他也只是临走前对人稍加提点了一句。
擦身经过了那个躬着身下拜的赵顺才,李裴脚步一顿,便感觉到后者的呼吸显然被屏住了一般。
“聪明点,今日你来过质子府之事,最好别告诉柯顺哲。”
后者心不在焉地点头称是,直到李裴出了屋门,他才总算是松了口气,走到福南音身旁的矮凳上不请自坐了,面上仍带了几分没来得及消退的惶惶。
“你现在很怕李裴?”
福南音身上半披着衣袍,右腿蜷坐着,有些好笑地望着他。
从前不是很喜欢在裴天人面前耀武扬威吗?
今日倒是骂不还口。
赵顺才被人戳了痛脚,脸色当即就变了,“谁怕了?我只是敬他太子的身份!”
这话倒是不假。
只是看向福南音的时候,赵顺才面上又多了几分警惕。
“怎么,国师重获太子殿下的温柔宠爱,该不是改主意了吧?”
“宠爱?”福南音慢慢抬起头,嘴边的笑意却渐渐淡了下来,“难道赵郎中看我像是愿意爬太子床榻仰人鼻息的人吗?”
赵顺才被他眼中忽然一闪而过的厉色吓了一跳,立刻想到早先柯顺哲对他说的,福南音此人善忍又爱权,自然不会甘心被困在异国当什么质子男宠。
见识了福南音在长安人畜无害的两年,又听说了他回到漠北后的“暴行”,赵顺才一直对这句话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