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高长现在下的低落,曹幹能够理解。
打坞堡前,曹幹的心思基本在去河北上,对打下坞堡,他并不十分在意,但在此时都有了失望的感觉,何况把一切扬眉吐气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打下坞堡之上的高长?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曹幹看了看高长,想道:“打坞堡前,高长充满希望,信心满满,而观其当下,却显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也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想法?”
想来想去,虽说比起上次考虑时,经由在田交院中,因刘小虎而生的触动,曹幹的心态已有不同,不再只有一个“西去河北”的念头,但他这个时候,却仍是不得不认为,西去河北,或仍是这支小队伍目下最好的出路。
经过和董丹在田交院前的对峙,董丹、高长的矛盾已经激化,如果仍还在董次仲的这支队伍中待下去,未来等待他们的,可以预见得到,只能要么是如这次打坞堡一样,不断地被董次仲逼迫着上前线,不断地被损耗,要么干脆就是被董丹火拼。
简言之,在董次仲的这支队伍里,他们已经是完全看不到一点的前途和希望了。
所以,董次仲这里必定是不能再留了。
已是起事造反,在县里、郡里挂了号的,家乡肯定也是无法再回。
如此一来,唯一的选择便是投奔别处,而若论投奔别处,又有哪个“别处”,比得上刘秀?
如果说,曹幹此前的认为西投河北系最好的出路,是他的主动认为,形势转变的现下,他此时的仍然这样认为,却是“被迫”的了。
曹幹想道:“如果我现在再次向高长建议西去河北的话,也许他会同意了?”
就在曹幹为他们这部人的前途再次陷入深思之时,郭医跳完了他巫术的那一套把戏,俯身到高长身前,拿了些不知是什么的药膏,反正是黑乎乎的一滩,散出刺鼻的气味,将之抹在了高长的箭创上,然后用田壮递来的破布,把伤口裹住,整个的医治至此结束。
曹丰问道:“郭医,从事这伤啥样?”
郭医挂着那两个木瓜也似的物事,傲然地说道:“十天八天必好!”
曹丰心头略松,与高长说道:“从事,那你就先安心养伤!”
高长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田武、高况把高长抬到了里屋的床上。
高况留下来,服侍高长。
送走郭医后,田壮把田武叫了出来,问他:“从事怎么受的伤?我听说和董丹起冲突了?”
田武将攻打坞堡和攻进坞堡后的大概情况向他说了一遍,听完与董丹在田交院外两下对峙的那一幕后,田壮的眉头不禁深蹙,皱纹拧出了个“川”字,他不安地抚摸膝盖,说道:“和董丹撕破脸皮了么?这底下恐怕就不好办了!”
田武恼恨董丹的跋扈,亦恼怒张歆对他的讽刺,提起这事儿,犹忿忿然的,说道:“有啥不好办的!董丹叫唤得再厉害,张歆再人模狗样,又能咋?刘从事一到,两个狗东西还不都是服服帖帖,一声也不敢吭!”
田壮说道:“那是刘从事!又不是……”话到此处,往里屋看了眼床上的高长,把下边的话及时打住。
他虽没说完,大家也知,他想说的是“又不是高从事”。
田武说道:“是刘从事又咋了?刘从事一个妇人,都能把这俩狗东西收拾得服服帖帖,咱们也早晚也能!董丹这狗东西,就会仗着董三老的势欺负人,他有啥能耐?要非董三老,老子早把这逑东西打个满脸开花!还有张歆那老狗……”
田壮知他这从子粗莽,有时说话不经脑子,可田武的这几句话也太不经脑子了。
里屋的高长定是已然听到田武的话,“刘从事一个妇人,都能把这俩狗东西收拾得服服帖帖”此言入耳,不用说,高长的情绪只会越发郁闷。
田壮忙不迭止住了他,说道:“行了,行了,你别说了。”与曹幹、曹丰等说道,“咱们去院中说话,不要扰了从事休息。”
曹丰点了点头,众人从屋内出来。
……
到了院里,众人站的地方离屋子不远,田壮生怕他们说的话仍会被屋内的高长听到,就又引着他们往关人质的土屋走了一走,快到树下时,众人再次站定。
田壮明白他的从子田武是个什么脾气的人,性格莽撞,有勇无谋,不再与他多说,问曹丰、曹幹兄弟和另外的两个小头领,说道:“今儿这事儿,你们咋看?”
曹丰能够意识到一些问题的重要性,他忧虑地说道:“今日在田交院外,咱和董丹起了冲突,这以后……,恐怕就会如田翁你方才所言,很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