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丰这一场闹剧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百里坊的生意一切如故。
这日,张毣来寻卫弘,言明奉父亲张裔之命,请他入府一趟。
卫弘自是没敢耽搁,刚巧百里兰也要去看看张夫人,于是将百里坊的生意托付给鹿氏老夫妇,他们则搭乘张毣的马车,向张府而去。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张府地界。
卫弘听见外面嘈杂的喧闹声音,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才发现张府的大门口外,聚拢了乌泱泱一群人影,各色车马将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卫弘皱起眉头,低声对张毣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围在大门口,像极了讨债的?”
“可不就是来讨债的吗……”
张毣无奈的抱怨了一句,不同他吩咐,赶车的马夫就绕过人群,向后门驶去。
听着外面的动静小了些,张毣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冶金治所积弊久矣,如今我爹也算是能腾出手来了,可不得好好的整饬整饬吗。这些人基本上是冶金治所内世袭的豪族,都是来找我爹来说情的。”
闻言,卫弘也感到意外。
他的印象里,叔父张裔是崇尚中庸之道的老好人,怎么行事会变得如此凌厉?
很快,马车停在了张府东北角的偏门处,几人下了马车,悄悄地走进了张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张裔坐在内堂的竹席上,闭目养神。
看似悠闲寡淡,实则内心中的焦灼,丝毫不比外面那些急得团团乱的人逊色多少。
冶金治所积弊久矣,此番“刮骨去毒”式的改制,势必会引起那些蜀中相关世家的不满。
按理来说,这些依附冶金治所蛀蚀朝廷根本的世家,所贪图的铁交易之利,在临邛曲生铁供应增长和新式锻铁技法的应用后,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但张裔却知道,人的野心是没有尽头的,对利益的贪婪与生俱来。
若是自己不提前布局,这些人就像是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盯着冶金治所这庞大的肉体,磨牙吮血,拼了命地咬上一大口。
所以,这些年,对冶金治所内部贪腐、走私成风的作风,颇为不满,却碍于铁器供应须得到稳定的保证,只能对这些人的行径视而不见。
如今腾出手来,张裔深知再不料理掉这些中饱私囊的朝廷败类,难道等他们吃的脑满肠肥的时候再反过头来对付自己吗!
他要做的,便是将冶金治所内的风气重塑得天朗气清。
即便代价是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被罢官免职,亦在所不惜。
张裔深知,当自己府前这些人影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作鸟兽散的时候,自己这司金中郎将也算是做到头了。
罢了罢了,先帝对他有知遇之恩,自己这般做了,就权当是报还了恩情吧。
张裔这般想着,就听见庭院中的脚步声,一看是自己的长子张毣带着卫弘、百里兰过来了。
见他们行完礼后,张裔微微点头,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今日午食就在家里吃吧,正午过后,卫弘你跟老夫去一趟相府。”
张裔顿了一会儿,便对卫弘点明:“是诸葛丞相要亲自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