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一笑,手腕翻转,朝左侧发力,哀鸿飞出,落入深渊。“下去捡罢。”
昊康惊慌的要去拿住,奈何鱼儿这一下来的突然,他万想不到有人竟能如此干脆舍下手中神剑,待去抢时,哀鸿已深深坠下,哪里拿的着。
昊康双手紧紧握住绳索,青筋暴起,胸中热血上涌,脑子一下一下的发胀。
“你竟敢……”他回首来,脖子粗红,拔出腰间长剑,咬牙摇头道:“你会后悔自己做出这样愚蠢的事,后悔的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你痛快一死!”昊康挺剑,一连九剑,直取鱼儿身上死穴。
鱼儿抽出腰间上生,即便吊桥远离火光,上生刀身上明寒的白芒丝毫未减,她刀刀抵挡,从容不迫。
昊康见鱼儿这匕首有古怪,知道不是凡品,他虽穿着金丝软甲,也不禁锁起眉头,心起谨慎。
长剑一挑,白影如电,朝鱼儿手腕直刺,剑气浑厚。
鱼儿倒转匕首,抵住剑身,矮身迅速朝昊康欺近,昊康剑身旋转,抵拦在身前。
他这开头几招,虽只是试探,却未留情,不想鱼儿悉数拦下,且出手凌厉,作风不犹豫,不怯弱。
这吊桥狭窄,长剑难以施展的开,鱼儿用匕首,踏步灵活,身子轻巧,于地利上占尽了便宜,功夫较昊康弱,但也与他打了个平手。
昊康见鱼儿与他竟是旗鼓相当,心想:“我与她年纪差了十来岁,却拿不下这么个小丫头。”当下恼羞成怒,出手便无所顾忌,也不在乎这是在吊桥上,剑气会斩断绳索。
昊康卖出一个破绽。鱼儿阅历未深,顺势而上,匕首一划,挑飞长剑。不想昊康本就要弃剑,早有准备,出手极快。鱼儿未及回防,被昊康一把扭住右手手臂。
昊康双手犹如铁钳,深深扣住鱼儿右臂,手上一使力,鱼儿便握不住上生,匕首落在吊桥上。
昊康冷笑,扼住鱼儿脖子,并不急着致她死地,而是慢慢收紧,说道:“求我。”
鱼儿心中沉静,左手悄然抹上腰间另一把匕首,司命。
清酒入墓之前将这匕首也给了她防身,她找阳春取回上生不久后,鬼门和无月教过来缠斗,一来二去,便未来得及将司命还给清酒。
鱼儿呼吸困难,脖颈的痛感,心脏的缩紧,让她全身乏力。她知道必须一击即中。
鱼儿指尖一触碰到司命,骤然拔刀出鞘,出手何其迅速,如风如电。
昊康捉住鱼儿后,心神难免松懈,眼下变故陡升,一怔之下失了先机,被鱼儿一刀划向手腕,不得不放开扼住鱼儿脖子的手臂。
鱼儿刀光如影随形,又一刀朝他胸口刺来,他手中无剑,不想放手这尾刚捉住的鱼儿。两人离得近,要完全躲开几乎不可能,怒气高升,便扭住鱼儿的胳膊挡在身前。
昊康心想自己穿着金丝软甲,本就不惧一般刀剑,且将这人自己胳膊拦在身前,她还敢刺来不成。
然而鱼儿一匕首刺来,毫无停留,锋利的匕刃不仅刺穿自身手心,而且一往直前,刺入其后的昊康胸膛。
昊康一脸惊愕,茫然的垂头看着插入自己胸膛的匕首。这无措之间,鱼儿匕首更进三分,彻底入了他的心脉,而后一把拔出,带出汹涌血液。
昊康捂住自己胸口,怔然跪倒,鲜血迅速将他身下染得血红,他身子微微摇晃,彻底扑倒在鱼儿身前。
生死一瞬间,他因轻视,而做了错误的选择。
鱼儿握着司命,喘息不止。她抬起双手来,右手满是鲜红,也不知是自己的鲜血还是敌人的鲜血。
她怅惘望着。这是她第一次杀人,鲜血如流水,从人体之中流出。
如清酒所说,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鱼儿满目鲜红,正出神间,忽听得一声哀切的长呼:“昊康!”鱼儿一抬头,见一道白影掠来,是清酒。
鱼儿和昊康追逐哀鸿时,清酒被那蒙面男人缠住,那人功力不低,清酒一时脱不得身。直至鱼儿杀了昊康,这男人忽失爱子,心神大动,一时疏忽,清酒得以抽身出来。
清酒捡起尸身旁的上生,揽着鱼儿,迅速朝对岸掠去。
紧随而来的男人追到尸首旁,抚摸爱子,抬眸而起,眼神暴戾:“我要你生不如死!”还未追来,清酒和鱼儿已到得对岸。
清酒回身一剑,斩断索桥。那人不得已止步,搂住儿子尸身,握住绳索,手上一个借力,飞身回了圆台。
清酒回剑入鞘,刚转过身。鱼儿忽然上前来一把抱住她,收手穿过她手臂,环住她的腰。
鱼儿极少这般主动碰触清酒,先前想都不敢想,后来总想要碰碰她,却也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因着她是皓月,是她心中最美好的存在,没人能污浊她,自己也不行。
可不论与二鬼交手也好,现在也好,想要抱着她,只想要抱着她,也许是因为在生死之间挣扎,也许是自己第一次杀了人。害怕后知后觉般的涌将上来,这样抱着她可以离她更近点,知道她还在,就有无比的安心和勇气。
鱼儿感受到清酒身躯一僵。在地下暗河时也是如此,她想或许是清酒不喜被人这样抱着,或许是不喜被她这样抱着。
鱼儿缓缓松手,要退开来,腰上环来一只手臂,将她轻轻搂着。
清酒轻声问道:“受伤没有。”
鱼儿脑袋虚虚的搁在清酒肩上,望着深渊:“我把哀鸿丢下去了。”